舞惜見她出去了,隨手拿起枕畔的書,看了起來,一副恬靜無波的樣子。她是想讓雲珠她們相信,她這幾天真的過得很好,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她不想讓她們擔心,也不願聽她們囉嗦。
第二天一大早,雲珠手捧著裝滿賬簿的黃花梨木盒子,去書房麵見舒默。
遠遠的,就看著阿爾薩如雕像般立在門口,麵無表情。雲珠快走幾步,發現阿爾薩看見她的時候,眼底幾乎閃現水光。雲珠有些詫異,這是什麼情況,怎麼一見她幾乎要哭出來?
雲珠哪裏知道,自從舒默同舞惜吵架,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這幾天下來,本就心情暴躁了,劉子然和子衿還幾次三番地火上澆油,更是令舒默的怒火不斷上升。平時書房外守衛的人都是輪換的,然而在這種情形下,阿爾薩自然不敢離開,所以幾天下來都是他在門口站崗。累就不說了,關鍵是隨時得將神經繃緊,生怕公子動怒,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
這幾天,阿爾薩心心念念的就是漱玉軒能來個人,這日盼夜盼終於盼來了夫人陪嫁的侍婢!他幾乎要痛哭流涕了!
雲珠來到近前,阿爾薩驚訝地看著她手中的盒子,問道:“夫人讓你給公子送東西來了?”
雲珠臉色有些尷尬,看阿爾薩那樣子,多半是以為這是什麼小點心之類的吧,若是讓他知道這是賬簿,隻怕要驚掉他的下頜!似是而非地點點頭,雲珠問:“公子在裏麵嗎?”
“唉,夫人總算是率先示好了!你不知道啊,公子這幾天喜怒無常,陰沉沉的,稍不注意就一通脾氣,不好伺候啊!”阿爾薩壓低了聲音,和雲珠說道。
不待雲珠說有反應,便從屋內傳來低沉的嗓音:“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來了?阿爾薩,本公子的話你聽不懂是不是?滾!本公子誰也不見!”
“回公子,是夫人身邊的雲珠姑姑。”阿爾薩的聲音中透著點輕鬆。
果然,裏麵靜默了片刻,聽到舒默說:“讓她進來。”
阿爾薩對雲珠遞了個暗自保重的眼神,將門推開。
雲珠心中有些忐忑,聽阿爾薩的意思,公子多半是在等公主先服軟,好有個台階下,可等會公子若是看到自己手裏的東西,不曉得會不會一怒之下,衝到漱玉軒中,將公主抓起來暴打一頓啊?
深深地呼吸幾下,雲珠進了門。阿爾薩看見雲珠進去了,一直懸著的心有些放下了,他相信不一會公子便能和緩下情緒來。
“舞惜讓你送這個來的?”舒默麵上不豫,低沉地問道。
雲珠遞上盒子,說:“回公子的話,公主說生產之後她就不是您的夫人了,這些東西由她保管著有些說不過去,便讓奴婢收拾了交給您,讓您交給未來的夫人管著。”雲珠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顫巍巍的,她發現她每多說一個字,公子的臉色便難看一分,頂著公子這種瘮人的目光,雲珠深深地體會到阿爾薩這幾日的心情。
話音剛落,便聽見木盒落地的聲音,繼而是瓷器落地的聲音,屋內一時間劈裏膨隆響作一團……
門口的阿爾薩一驚,這是什麼情況?夫人那盒子裏到底裝了什麼?怎麼沒見消氣,反倒是火氣更大了?阿爾薩不放心地問:“公子?”
舒默沒有理會他,而是對著雲珠暴怒道:“混賬!讓她幫本公子管理著府裏難道還難為她了?這麼急著想擺脫掉責任?她隻要是本公子的夫人一天,就得做著夫人該做的事!想偷懶?門兒都沒有!你回去告訴她,這事本公子還就讓她管了!”
雲珠抬頭看一眼舒默,麵色鐵青,神情憔悴,眼裏冒著血絲、噴著怒火,額頭上青筋微露,再想想自家公主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底突然間便消弭了害怕,而更多的湧出同情!這公主氣人的功夫還真是無人能比啊!難道這就是夫妻間的相處之道?誰更在意投入的更多誰就是輸家?
雲珠開始覺得自己之前幾天對公主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看看公子這樣子,哪裏是能舍得下公主的?分明就是太過在乎公主了嘛!公主這幾天表現得這麼淡定,莫非是算準了公子會這般焦慮暴躁?
雲珠在心底對舞惜佩服得五體投地,如公子這般鐵骨錚錚的硬漢,居然在公主手下化百煉鋼為繞指柔!愛情還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