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徐嬤嬤扶著舞惜在庭院中散步消食,舒默早早便遣人來傳了話,說是父汗交代下來的事要到尾聲了,再忙兩三日便可以安下心來陪她,所以今夜就不來了。舞惜有些鬱悶,這幾日被雲樓的事鬧的,舒默本就沒有多少空閑時間,還得抽空往鏡月軒中跑。舞惜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隻是她的月份越來越大,正是感情上需要人陪的時候,舒默不能常伴左右,她自然是失落的。
徐嬤嬤看出她的心結,緩緩開口:“夫人,您這樣鬱鬱寡歡的,對腹中的小公子不好。您是個聰明人,自然懂得該如何開解自己。”
舞惜衝她微微一笑,說:“徐嬤嬤,許多事我勸得了人,卻勸不了自己。許多道理我知道,換做自己身上卻是沒法的。”
“這也難怪,您如今懷有身孕,孕中之人難免多思。老奴此前伺候主子時,主子也為這些事而煩惱過。雖然大汗心中隻有她,不過那後宮中的女人還是存在的。所以主子在懷上公子後,也是心思鬱結了許久,直到公子出生才有所好轉。”徐嬤嬤回憶起當年的事,還是頗多感慨,“夫人,老奴跟著您也有這幾個月了,您和主子一樣,看上去都是柔弱可人疼的。主子性子要內斂些,而您似乎更有主見。”
舞惜點頭,說道:“徐嬤嬤閱人無數,將我看得十分清楚!”
徐嬤嬤接著說:“老奴知道,您這幾天心思重多半與月夫人和雲樓公子有關。夫人,若您不喜歡,不妨直接和公子說。公子是老奴看著長大的,這麼多年了,除了您,老奴還沒見過他對誰動過這樣的心思。夫人,與其苦著自己,倒不如相信公子一次。”
舞惜有些詫異地看一眼徐嬤嬤,她以為徐嬤嬤這把年紀的人多半隻會告訴她要懂得體貼丈夫的不易,要學會容忍妾侍和她們的子嗣,要學會如何當一個賢內助……
“怎麼?夫人是奇怪老奴為何會和您說這樣一番話是嗎?”徐嬤嬤洞若觀火地說。
舞惜笑著點頭。
徐嬤嬤說:“老奴說了,您和主子在許多方麵都十分相似。當初主子就是因為過於體諒大汗,對旁的人疏於防範,才會那麼年輕便不在了。老奴不希望您也一樣!所以,老奴希望公子能好好地保護您!那麼,許多事您便不能隻放在肚子裏,公子畢竟是男人,對於內宅的這些事,他想不了那麼周到。有時候即便有心也無力啊。”
舞惜陷入沉思,許多話早都想說了,尤其是那晚他自鏡月軒處過來,她隔日就想找舒默深談的。無奈隔日鏡月軒那就說雲樓不好,舒默一方麵忙於朝政,一方麵記掛著她的身孕,如今又多了雲樓,也是焦頭爛額的。舞惜體諒他,這事就一拖再拖。過了那段時間,她似乎又沒有想和他談話的衝動了。今夜聽徐嬤嬤一說,舞惜深覺此事至關重要!尤其又有自己的母妃和舒默的阿媽這樣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
見舞惜一直沒有說話,以為她是不高興,徐嬤嬤忙說:“人老了,嘴難免有些碎,夫人若不愛聽,以後老奴不說了。”
舞惜回過神來,連連說:“沒有沒有,你說的正合我意。有你在身邊,我也省心不少。姑姑和寧舒她們也都很好,隻是畢竟年輕了些,沒有您看得多了,自然感悟也多。”
舞惜嘴甜,一直以來,對於她喜歡的人,她都不會擺出公主或是夫人的架子,也從不把她們當下人。一席話說得徐嬤嬤喜笑顏開,說:“隻要您不嫌棄老婆子話多嘴碎就行!”
回到內室,舞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之後,下定決心,談話一事,宜早不宜遲!反正舒默也快忙完了,等他閑下來便跟他攤牌!
第四天的早晨,舒默上早朝前,便派阿爾薩前來漱玉軒傳話,說是自今夜起,便可以好好陪舞惜,直至生產了!
舞惜聽後,並無特別的歡喜,微微頷首,對阿爾薩說:“我知道了。”
阿爾薩有些鬧不懂地看了一眼舞惜,本以為夫人聽見這個消息一定會喜出望外,甚至熱淚盈眶的。畢竟公子這一輪的忙碌持續的時間太久了!公子會讓他事先來傳話,也是想提前讓夫人高興一下,沒想到夫人表現得那麼淡定。阿爾薩有些不淡定了,萬一一會兒公子問起夫人的表情,他該怎麼說呢?
待阿爾薩走後,雲珠有些奇怪地問舞惜:“公主,您似乎並不高興!”
“我該高興嗎?”舞惜反問。
雲珠一怔,說:“公子已忙碌了許久,都不能好好陪您,好容易閑下來,您也沒有多久就要生了,這該是好事啊!可是您似乎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