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煙波橫,山是眉峰聚。盈盈流轉間是絕麗清冷,然一絲淺笑,又帶起多許妖嬈,變換之間,已是虜獲了多少人的心。美人如斯,無怪乎這麼多才子佳人,皇宮貴胄都來捧場。
隻是那種美看在柳冰蘭的眼中卻是別番的滋味,仿佛是破蛹後的蝴蝶在用盡畢生精力的最後飛舞,水袖輕揚間有著一種絕然和狠厲,那時而妖媚時而清冷的眼眸仿若莫測變換的仙子。熒光一閃,柳冰蘭敏銳的發現那是冰冷的利器才能發出的光芒。
一個飛速不斷的旋轉,身形已經飛至舞台最前端,下一刻水袖便衝著那陳廷其飛出。柳冰蘭心下暗叫不好,正想出手,卻已經有人比他先行一步,正是西側包廂中的一人以內力擋了那水袖中的利器。楊雨瞳畢竟也是習過舞的,微微後退一個翻身化解了那因內力衝撞而往後倒的姿勢,然而此刻她已是抱了一死的心,勢要為父母,兄長報仇,又是一個雁式回轉,剛想在此擊出,卻突然有人用內力傳來話語,令她渾身一震,“若想見楊行雲,就莫要生事。”反複思量間,已經退去了鋒芒,如一個舞者般融入於絲竹之中。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在場的人早已迷醉於她動心的舞姿中,全然不知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隻是這其中不包括幾個人。
柳冰蘭抹了一把冷汗,幸好這楊雨瞳不是沒有頭腦之人,今天若是她真的傷了陳廷其,這事解決起來可必定不會那麼容易,那麼恐怕今天又可能就要失信於楊行雲了。和劉若風對視了一眼,各自都心有餘悸。
“二哥,你可知西廂的人是誰?剛剛他為何要出手!”柳冰蘭輕扶著懷裏睡得一臉安然的小白,站立於柳若風身後,輕問道。
柳若風皺眉,“我也不知!這應該我問你才是吧!”
“問我?為什麼?”
學著柳冰蘭翻了一個白眼,“你就沒發現他的內力所帶的氣息跟你所練的玄天心法很想,此人武功恐怕還在你之上!”
“你是說,他(她)可能也是玄門中人”柳冰蘭心下一喜。
“這應該有可能!不過,沒聽說過玄天老人有收其他徒弟的!”柳若風皺眉。
“切,如果不是我告訴你們,你們又怎會知道我是玄天老人的徒弟呢?那老頭做事向來就是這樣,多了個徒弟也不稀奇。”柳冰蘭一想起那兩撇被他氣的一顫一顫的八字胡就想笑。
“那到也是!不過,你是不是該去會會他(她)啊!”柳若風繼續晃動著香扇,笑得淡若清風,“要不要二哥幫你?”
“多事。你好好給我盯著樓下,莫要讓他人搶了美人,不然我就要你好看!”說罷,柳冰蘭抱著小白,就向西廂摸索而去。
“無趣!”柳若風聳聳肩,將目光從柳冰蘭身上移開,轉而看著樓下的情形。
一舞過後,楊雨瞳素手撫琴站立於一個豐滿濃豔的女人身後,那世俗的臉上此刻更是紅光滿麵,雙眼放光,仿佛有一堆金子在她麵前。當然,不管今天楊雨瞳會落入誰的手中,獲利最豐厚的相必就是這萬春樓的老鴇了。
“嗬嗬,各位,歡迎來到今天我們雨瞳小姐的初夜拍賣上。當然,如果有誰憐惜我們雨瞳,想為其贖身娶回家的,也盡管開口,嗬嗬,低價是五千兩!”那老鴇原本是不打算放棄楊雨瞳這麼一顆搖錢樹,可是她畢竟是罪臣之女,又得罪了陳家,日後必定會惹來不少麻煩,而今又有那麼多人欲為其贖身,她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老鴇話音剛落,此起彼伏地叫喊就響了起來。五千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要知道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也不過二、三十兩而已,但是這一群人卻絲毫不覺的貴,卯足了勁在那叫價。尤其是以陳廷其那斯叫的最凶,仿佛誌在必得。
“六千兩!”一個書生樣的公子哥首先叫價。
“八千兩!”
“一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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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兩!”是陳廷其得意的聲音,一雙閃著淫邪的眼睛時不時的在楊雨瞳身上打轉,那蠟黃的臉色明顯就是縱欲過度的表現,微凸的肚子向前傾,一看就令人倒足胃口。
“十二萬兩!”
“十五萬兩!”先前的書生也不甘示弱,要論錢,他家有的是,這美人他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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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雨瞳繼續扶著瑤琴,緩緩低沉的樂音從指尖流出,仿若天籟,卻被一群粗鄙之人的叫喊給吞沒,當真是不懂欣賞。楊雨瞳此刻是心情複雜的,剛才有人用傳音入耳給了自己一個警示,但現在卻遲遲未有行動,不知是何緣故。想到多日前托人多方打探,竟得知自己的哥哥被陳廷其那個禽獸生生挑斷了經脈,不知棄置於何處,她便情難自控。於是便自編自導了這一場歌舞,欲將那禽獸一刀刺死,而後在自刎。不曾想哥哥竟給人救下,如今她隻是希望能見哥哥一麵,她便可以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