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能幫一下吾嗎?”
身上穿著洋服,完全和這個小鎮不合適宜的洋服。
不對吧,並不是不合適宜,隻是用的地方不太恰當。那件看上去就像古代歐洲大家千金穿的華麗禮服穿在眼前人的身上,的確很稱,或者說是正是因為穿的人才使這件洋服格外漂亮。
前提是,它仍舊完好無損。
一條一條,一塊一快
如同被自以為是的精生病患者拿著裁紙刀不按常理的亂剪一氣之後的廢棄產物,用再怎麼破爛的詞彙去形容那件洋服也毫不為過,因為它就是那樣子的,僅僅隻能遮住有限幾個關鍵的部位,甚至那也是稍微奢望的事情,是最低限度,能看出來穿著衣服的程度,這種極致破碎的地步。
但是,即便如此它依舊很華麗。因為穿著它的人的緣故。
“是個聾子嗎?幫吾一下忙,就是這樣的說。”
她盯著我,一直盯著我,好像是要把我完全攝入眼中的感覺。
並不好受。
我是說我的身體並不好受。
簡直就是世界上的第八大奇跡,位列七大奇跡之後的第八大奇跡。
左手像嵌入牆壁的保險櫃一樣嵌入胸襟,肋骨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髒器也不知道還剩下幾成沒有被吐出來,嘴巴如同壞掉的水龍頭,夾雜著肉沫的血液自來水般的不斷湧出。
這樣的身體,還沒有死掉。
這種奇跡我該慶幸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又算是什麼呢?
完全淩駕於世界奇跡之上的宇宙奇跡?還是已經超出奇跡範疇之外的,屬於神話傳說中的等級?
麵容疲憊不堪的坐在瀝青路麵,把背靠在燈柱上麵。
不,用靠似乎有點太過於輕鬆,說是貼著燈柱更準確一些,已經是那樣困頓,隻能像一張垂垂欲落的舊時代廣告貼畫般,粘貼在燈柱上。
不是我誇大其詞,事實就是如此。
首先,她是沒有手的,不是通常意義上僅僅表示擁有五根手指的手,而是從指尖到肩膀,整個手臂的手。
所以說,右手齊肘,左手齊肩,能被切掉的都被切掉了。
其次,是腳。
右腳到膝蓋,左腳到大腿根部,能斷的都斷了。
切麵工整平滑,就像是激光切割的玻璃麵。
當然,不可能是到那種地步的,隻是比較平常的誇張手法。
可是比起斷麵平整不平整的問題,也就是說,她的四肢一個也沒能留下來。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有的,是原本擁有卻失去了。
四肢,被斬掉了。
人彘,這個詞,就是因為這種時候被發明出來的吧
但是,這也是我能麵對她的勇氣所在——她沒有能夠伸出來的手,也沒有能動彈的腳。
這樣說來,即使是處於瀕死狀態的我也是能輕鬆應付的程度。因為比起我來說,她才是更需要擔心的存在。
是瀕死的存在。
我也是瀕死。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
但是,抱著“既然大家都落到同樣地步,看起來你比我還要慘的份上稍微搭理你下吧”的心態,我開始了一場別開生麵的搭訕。
“喂喂,那邊的人彘小姐,幫一下忙什麼的,我也很想對別人這樣說啊。”
心髒開始舒緩
神經也鬆弛下來
突如其來的,抱恙之身的我逐漸平靜,猶有餘力的和陌生人開起了玩笑。
四肢斷掉任然好好活著的陌生人,與剛剛被怪物襲擊瀕死狀態下的我。
瀕臨死亡的交談雙方。
莫名其妙,我的身體就放鬆了。
“所以說救護車就是為這種時候準備的呀。在生命垂危情況緊急的時候,叫救護車才是常識吧。向路過的人求助,就算路人怎麼屬於熱心腸也沒辦法處理被斬掉四肢的情況吧,或者說,沒有哪個路人會麵對四肢斷掉的美麗小姐無動於衷吧?膽子大點還好,要是是女孩子的話指不定會被嚇昏倒呢。”
瀕死的我,對失去四肢的陌生人,單方麵的說了些基本上和主題沒有關係的話。
麵前的失去四肢的陌生女性的求助,我沒有理會,甚至於讓嘴巴稍微翹起露出迷樣的微笑,像拉家常一樣東拉西扯。。不對,這不準確,應該說是就算我想要理會她也完全沒有辦法。
雖然叫救護車是常識,可是我卻沒有叫救護車的辦法。
我唯一的手機,去年一個暑假的打工才換來的手機,才半年不到的時間就因為觸碰屏幕壞掉罷工不幹,實在是讓人惱火,所以我才很不喜歡現在的觸碰手機。
說我老掉牙也好,說我跟不上時代也好,如果可以讓我獲救的話,天天讓別人罵上一百遍也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