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哭累的小女孩哄著睡著了,慕蘇才起身離開了營帳,然後在旁邊的大帳裏,很容易就找到了正在喝悶酒的樓承都。
喝酒喝酒!這些個男人一遇到事兒就知道喝酒嗎?葉辰是這樣,他也是這樣!就不能想想解決事情的辦法嗎?
“我剛才轉了一圈,發現你這邊的傷亡很是慘重。所以,你敗了!”慕蘇故意上前,刺激著他。
果然,他一把摔了酒壇子,紅著眼瞪她。她笑起來:“怎麼,戳中痛點了?你敗了,幹嘛找星兒撒氣?她還是個小丫頭,你知道這麼做有多傷她嗎?”
樓承都避而不答,隻對著身邊的人吩咐了一聲,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隨後的耳語,慕蘇便聽不清了。
不過,看到那人走後,樓承都臉上露出的略顯得意的神色,慕蘇就知道肯定沒好事了!
“秦慕蘇。”他忽然喚了她一聲這個名字。
慕蘇有一瞬的怔愣,繼而往後退了一步,警惕道:“幹嘛?”
樓承都看著她往後退去的步子,自嘲一笑:“你逼我的。我不想用這一招的。因為,這對於我來說,是極致的侮辱!但是,我為了贏,為了徹底得到你,更為了坐穩我的江山,也不在意做一次卑鄙小人了!等著吧!輸的那個,肯定不是我!”
對於一個驕傲的男人來說,再沒有什麼比拿著自己的女人去威脅另一個男人,更讓他覺得丟臉了……
王府的書房裏,蕭勁寒命人送走了樓承都的人,便攤開了他送來的信。
隻短短的幾個字,便讓他的心一陣鈍痛。繼而,一張紙在他手裏片片成灰。
徐博山有些好奇,湊上前問道:“樓承都說什麼了?”
蕭勁寒譏嘲一笑:“沒想到,他現在連這麼卑鄙的招數都使得出來!看來,戎狄人沒給他援軍,他已經山窮水盡了!”
“什麼卑鄙的招數?”
“他隻說了一句話,提醒我一下,阿鸞現在在他手上。”
“哼!怎麼,他還想拿她威脅咱們?晟戟,你聽我說,他們現在是喪家之犬,殘兵敗將,隻要咱們乘勝追擊,一定可以……”
“我不想失去阿鸞。博山,聽好了,我不想失去她。”
蕭勁寒斬釘截鐵的話,打斷了徐博山的設想。
徐博山似是無法相信,瞪著他問:“你要為了一個女人,放棄這麼好的時機?你瘋了?!這麼好的機會,是你用了多少弟兄的命換來的!她可以秦江正的女兒!還有,你有沒有想過,她跟在樓承都身邊,很可能早就委身於他了!甚至,她現在就和樓承都是一夥人!”
“住口!博山,我以為你能懂我!”蕭勁寒青了臉色,帶著慍怒看向徐博山,“你知道如衣怎麼死的。我不會讓她成為第二個如衣的!我所有的親人,如衣、阿杭、無意、飛燕和飛鷹,都沒了!甚至就連我的女兒,都被人搶了去!我不像你,有三妻四妾,兒女雙全。如果今天換成是鈴蘭在別人手裏,你肯定狠得下心舍了她,可我不行!一無所有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嚐試了!”
徐博山冷笑著問他:“那你想怎麼做?你的意思是,為了這個女人,打開城門,歡天喜地迎接樓承都回朝繼續做皇帝?然後你繼續做他身邊的一條狗,等著被他宰了?!還有,秦江正可還帶著不少人在東陵,遲早會咬過來的!到時候,你的女人隨便動一句嘴,說別殺我爹娘,你是不是也不給如衣他們報仇了?!”
蕭勁寒有些無力,大掌覆到臉上,心中的線越繞越亂。
徐博山依舊不依不饒:“我沒忘了如衣怎麼死!我怕的是你忘了!當年咱們一起被秦家的人追殺,是如衣引開了那些人!她是被那些畜生淩、辱死的!你安心領著那女人和你的孩子過日子,就不怕如衣的冤魂過來找你們?!”
蕭勁寒隻道出一句辯駁:“阿鸞是無辜的,她是我的妻子!”
徐博山一下子來了極大的怒火,上前一把揪住蕭勁寒的衣領,憤怒地咆哮:“那如衣呢!她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她!”
蕭勁寒也被他激怒:“我珍惜了又能怎麼樣!她還不是走了!現在眼前的人才是值得我珍惜的!我的孩子需要娘,我也需要她陪著我!徐博山,你我二十年的兄弟,要在這一刻翻臉嗎?!還有,誰跟你說現在把樓承都拉下來的時機成熟了?我從一開始就沒想著在這會兒把他廢了!秦家的士族軍還在東陵虎視眈眈,龍椅是燙手的山芋你不知道嗎?我如果坐上去,我就是反賊!跟秦江正一樣的反賊!”
徐博山眸色深沉,光是看著他的眼睛,蕭勁寒就知道他心裏已經掀起了一場暴風雨——也對,談及如衣的事情,他始終無法平靜。
他曾經以為,博山對阿鸞有過興趣,然而時間的流逝證明,那不過是曇花一現的感興趣而已。許如衣這三個字,才是橫在他心裏一道深深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