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勁寒頓時手一抖,筆落墨灑。
嶽葦杭看他不語的樣子,以為是默認,更覺寒心,竟是帶上了哭腔,道:“義父,你最疼孩兒的!你讓我和燕子在一起吧!你不是娶了秦家的女人了嗎?是不是要殺她了?所以才想找別的女人了?”
袁明忽覺心顫,連忙道:“嶽將軍,你說話當心著點!這兒還是天牢!”
嶽葦杭梗直了脖子,繼續不依不饒道:“義父!來的路上,他們一直有人逼我畫押,讓我誣陷你,說是你指使我投敵的!你也看到了,秦慕菖這麼毒打我,我死咬著舌頭愣是挺過來了!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別怪我忘恩負義!”
人氣急了就是什麼都說,尤其是沒什麼心眼兒的人。但是氣急的沒心眼的人和平靜的心眼太多的人溝通起來,往往導致的後果就是——氣急的那個說點沒腦子的話圖個嘴爽,平靜的那個全數當真了那些話,然後聯想出來一係列的後果,把自己困死在作繭自縛中。
蕭勁寒盯著筆下一大灘墨跡,感覺那暈開的大片的黑色像是他心裏滴出來的血一般。他到底也沒猜到,今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看他,想拿到事實之後想辦法幫他的一場見麵,會出現他來威脅他這麼一個場景!
他現在是什麼意思?他要是不讓他娶樓宴姿那個毒婦,他莫非還敢跟他恩斷義絕不成?
他換了一張宣紙,在紙上平靜寫下:“不許,你敢。”
不許你娶,你敢威脅我?蕭勁寒向來說話用字不多,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的嶽葦杭,光是看到這四個字就能想像他說這話時的語氣,渾身不禁打了個冷顫。
“義父,你別做事太絕!否則,孩兒再不認你!”
他長大了,有了屬於他的執著,有了屬於他的叛逆,他就是個十六歲的孩子,不讓他幹啥,他偏偏要去,哪怕撞得頭破血流!
*
慕蘇在家裏等的這叫一個焦急焦慮焦油啊!
話說她都回來半天了,那個死男人怎麼還沒回來?
蕭勁寒,你丫再不回來,我就走了!再不回來了!
當然這話她也就那麼一想,連說都不會說。等到小蠻來通知她,袁明回來的時候,她才終於舒展了眉頭,連忙整理了著裝,準備好和他的重逢了。
可是袁明隻有一個人,深鎖著眉頭,和她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幽幽問她:“夫人,找在下有事?”
特麼誰來找你啊!不是說蕭勁寒和你一起走了嗎?怎麼就你丫回來了,他人死哪兒去了?
小蠻看出來了慕蘇幾乎要暴走了,連忙賠笑解釋道:“袁大人,王爺怎麼沒和您一起回府?夫人今天剛回來,等了他老半天了呢!”
袁明道:“今天事情有些多,嶽將軍出事了。很棘手!”
小蠻的阿維這次也被牽連,雖然沒戰死,但是也跟著嶽葦杭一起被押解進京了,因此十分關心這件事。於是連忙問道:“王爺可是查出真相了?”
袁明搖頭,道:“還沒有頭緒。王爺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覺得心煩,從馬廄裏牽了馬,說是想去散散心。”
“什麼?騎馬?他還敢騎馬?他不是受了重傷再也不能騎馬了嗎?誰給他的馬騎?他不想活了你們也不想活了嗎?他去哪兒散心了?王府這麼大又沒啥人還不夠他散心的嗎?氣死我了!”
慕蘇被氣得亂吼了一通,然後從小蠻手裏接過大裘,裹在身上就要出門。
“夫人,你幹嘛去?”
“還能幹嘛?去找他!我倒要看看他去哪兒散心了!要是敢去青樓什麼的,看我不——”
“噅兒——”
慕蘇前腳剛出門,被雪花砸了個正著的同時,也看見了一匹熟悉的血紅色馬兒——飛燕!
是飛燕回來了?那麼他是不是也回來了?
飛燕是認得慕蘇的,看到她以後叫的更加歡實,健蹄在雪裏踩出來朵朵蓮花,來到慕蘇身邊蹭了蹭,忽然朝著南邊大聲嘶叫了起來。
袁明走出來,也走到飛燕身邊,奇怪道:“咦?王爺不是騎著你出去了麼?怎麼就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