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長樂顯然沒意識到，還往慕蘇盤子裏添了不少菜，絮叨著：“你這孩子，去了晉州也吃了不少苦吧？憶苦思甜，這一桌子菜都得吃了，可不許剩！唉，這一次，多虧了晟戟這個女婿了，打退了敵軍，我們這又過上富貴日子了！”
慕蘇點頭，道：“是不容易。娘，你有沒有想過，把大嫂接回來？”
樓長樂一怔，道：“月盈？她自己說想去幽州的，鬧瘟疫的時候都沒見她服軟說要回來，這會兒事兒都過去了，把她接來京城享福？哼，也得看她受不受得起！要不是你大哥還要她，我早就逐她出門了！這麼多年下來，她自己生不下一個孩子，還害的小妾的孩子也跟著掉！”
“什麼？什麼掉孩子？”慕蘇大驚。
樓長樂愣了一下，暗悔自己將這些都告訴女兒了，便道：“也沒什麼！就是她小產了幾次，自己不能生了，可是秦家的血脈總得要繼承下去！我本來打算把庶出的孩子好好培養一下的，誰知道小妾懷的孩子，都被這個毒婦暗地裏灌了紅花！娘這才把她關到幽州去的！對了，她在幽州，沒跟你說什麼吧？前陣子秦平來信，說是她得了癔症？”
慕蘇緩緩搖頭，放下了筷子，道：“嫂子情況還好，就是人有些悶悶的。我去幽州，她也不愛和我說話呢！”
看來，樓長樂已經動了除掉蒙月盈的心思了。要是讓她知道蒙月盈曾經和自己透露過那麼多秦府的秘事，她肯定必死無疑了！她還是先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吧！
“對了，那天哥哥是不是領了個表侄女回來？怎麼沒見她？”慕蘇想起顛鳳樓的那個少年，立馬換了個輕鬆的話題。
果然，樓長樂嗬嗬笑了起來，道：“你說星兒啊？這丫頭真是討人喜歡啊！嘴甜會說話，第一回見了我，張口就來一句，呀，這哪兒是表姑奶奶啊，這看著跟我姐兒們似的！”
慕蘇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心道哥哥肯定沒跟她說，他是在哪兒遇見的星兒，又是怎麼和她不打不相認的。
“對了，星兒怎麼突然來京城了？”慕蘇想了想，也沒想起來有林晚星這麼一號表侄女，隻能這樣試探著問了一句。
樓長樂話匣子一打開就合不上了，道：“還不是你那表姑急著送女兒入宮嗎？”
“入、入宮？”什麼情況？
“是啊！你表姑嫁了個木頭將軍，生了倆兒子除了會打仗不會幹別的！偏生她又想著攀龍附鳳的，這不，就把她貼心小棉襖送到咱們這裏，先訓上幾個月，等皇上換了年號，大招秀女的時候，就把星兒送進宮去！憑著咱們秦家現在的勢力，星兒怎麼著也能位列四妃九嬪吧！”
什麼？！合著那女孩兒是要送給子都哥哥的！
慕蘇頓時石化了——她實在沒辦法想像，林晚星那種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小女孩，送進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會是什麼結果！如果皇帝喜歡她寵著她，那日子還能好過點，可是子都他……他喜歡的是他記憶中的蘭芽，那麼星兒進宮注定受到冷落，她會不會，成為第二個燕婉姐姐？！
“娘，咱們秦家現在已經是天下第一大家族，星兒就算不姓秦，也算是半個秦家人，嫁個什麼樣的男子不好，何必非要把她往皇宮送呢？後宮佳麗三千……”
“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嚐不懂呢？別忘了，娘前半輩子都是宮裏人！”樓長樂歎了歎，繼續說：“可是你表姑心眼小，以為我是不想看見她女兒有出息。再加上，你當年又和現在的皇上有過婚約，她還以為……罷了，不說這些！阿鸞，你現在可是嫁了人了，晟戟那孩子待你也不錯，年少時候的事兒，該忘了就忘了吧！時刻想著點避嫌，別和皇上走得太近，晉州的事情就不提了，以後小心點，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樓長樂這樣一說，倒是叫慕蘇驚出一身冷汗——看來，她這位娘親並沒有看起來那麼不諳諸事，隻是習慣用大大咧咧的性子掩飾自己而已。她在晉王府的秦樓住過幾天的事情她知道，她甚至還敢擅自篡改先帝遺詔，隻為了鞏固秦家現如今的勢力。
不愧是宮裏走出來的女人！
燕婉姐姐若是有她這一份心思，今日也許不會死的這般淒慘……
“娘，我今天聽相公說，燕婉姐姐去了！我過幾天想去一趟泰和寺，為燕婉姐姐誦經祈福，順便也去看看蓉姐姐，也不知道她在泰和寺過得好不好！”
樓長樂又幫她添了幾筷子她愛吃的鱖魚，頷首道：“也好！燕婉那孩子，命苦。秦家和柳家向來不和，當初燕婉嫁給太子，你姑姑就沒少給她白眼！現在又……哎！還有慕蓉，當初我就不同意讓這孩子做太子妃，她性子太軟，擺明受氣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