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雨過去,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慕蘇起了個大早,但是還是沒某男早。昨夜雷聲陣陣,他認定了她是害怕打雷的,死活賴在她床上不走。她想起自己還有求於人,便也沒趕他走。
隻是這一大早醒來,還是跟往常一樣,枕邊人早就沒了蹤跡,估計早就去上朝了。
反正在院子裏等著也是等著,她忽然想起當初在晉州的時候她答應要和燕婉姐姐一起養蠶的事情了。正好要把她從宮裏接出來,以後她也許真能過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靜生活了,她是不是該提前給她準備好蠶寶寶了?
“小蠻,你去一趟墨雲繡坊,幫我買點蠶寶寶回來!!”慕蘇對著小蠻吩咐了一聲。小丫頭倒也機靈,應了聲拿了錢就出去找了。
不過,巴巴地在院子裏等了一上午,也沒聽見人來報,說是他回來了。她記得他一般巳時就回來了,這個男人,不會是不想幫她忙,故意放她鴿子吧?!
事實證明當然不會。蕭勁寒一直到午時才騎著馬一臉疲憊的回來。慕蘇為了等他,硬是將一桌子菜都捂上了盤子。見他回來了,才讓人收拾去廚房回一次鍋。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慕蘇忍著暴脾氣,看在自己有求於人的份上,努力讓自己表現賢惠一點。
蕭勁寒眉頭堆成一個小丘,看著一臉期待的她,有一瞬竟是不知如何開口。
正好這會兒小蠻抱著一笸籮的蠶寶寶進屋,小丫頭見了屋裏氣氛不對,請了安就連忙退了下去。
慕蘇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指著蠕動的蠶寶寶說:“燕婉姐姐在晉州的時候,就說想養蠶了!一會兒咱們商量一下,怎麼將她救出——”
“阿鸞,今天早朝,皇上說,柳淑妃昨夜發了急病,連同腹中的孩子,一同去了!”他沉重的語氣讓她心一驚。
柳淑妃、腹中的孩子、去了!
後麵蕭勁寒還說著什麼,慕蘇都沒時間反應了。他難得的對她說話囉嗦著,無非是皇上怎麼追封,怎麼為她風光大葬。
可是,人死如燭滅,滅了就滅了,要那麼光鮮的燭台幹嘛?要那麼一句“蠟炬成灰淚始幹”的謳歌幹嘛?如果可以,寧可做一個蠟燭頭!
“燕婉姐姐,發急病?發什麼急病!明明就是他樓承都害死她的!”慕蘇忽然挺起了脖子,對著蕭勁寒吼道。
“閉嘴!”蕭勁寒大手捂住她的嘴,厲聲叱道。
她的話音一落,就接收到了男人拔高嗓門的怒斥,嚇得她渾身一哆嗦。哆嗦完了,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
“你凶什麼凶?!我說話大逆不道是嗎?你怕我連累你是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感受?我心心念念的好姐妹,一轉眼就撒手西去了!我剛才還在想,要給她幾隻蠶寶寶,要和她一起養蠶看孩子長大的過程!你知不知道當初在秦樓裏,她提到幾隻蠶寶寶,臉上都是母性的光?昨天,昨天我們就該去救她的!都是你!都怨你!”
“好,都怨我。”男人看著她,滾燙的淚水順著他的大手在指縫間流走,心竟也開始微微抽痛。原來,看一個人哭,竟然也會心酸?!
*
慕蘇還沉浸在失去柳燕婉的悲慟裏,卻是不得不進行昨晚就有的打算——回一趟秦府。
從幽州到晉州,她收獲的秘密太多,得到的驚訝太多,尤其她的身世。她當然不可能直接問樓長樂她是不是秦江正的女兒,但是旁敲側擊總是可以的。還有她哥哥秦慕菖,到底有沒有對蒙月盈做過那些喪心病狂的事?那天在顛鳳樓看到他,花天酒地之中,看起來活得好不自在!可歎蒙月盈還被關在幽州的小屋裏……
中午狠狠哭了一場,飯也沒吃。慕蘇坐在馬車裏,顯得有些懨懨的。身邊的男人和她一樣,看起來有些累,也在強打著精神。
“你中午,沒吃飯。要不先去酒樓吃點東西?”——好吧,其實是她自己也很餓,她想吃了。
“晚上還要折子要批,下午找秦相有要事商議。況且,秦府為你開個小灶總是沒問題的。”
某女:/(ㄒoㄒ)/~~
果然樓長樂是自己的親娘,一聽見她說略餓,立馬吩咐廚房上了滿滿一桌子菜!看來她老娘去晉州吃夠了野菜團子,回了京城要好好補回來!
蕭勁寒動了沒幾筷子,就和秦江正去了書房,慕蘇索性也不管他,自己和親娘聊了起來。
“娘,大哥不在家?”某女咯吱咯吱地咬著酥卷兒問道。
樓長樂怡然啜茶,道:“在大理寺審案呢吧!盧家那群人,都哢嚓了事兒了!同黨什麼的,且得審一陣子呢!”
吃飯的時候談起這個話題,慕蘇的食欲頓時下去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