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帶著嬌羞打在慕蘇微開的眼瞼上。她感覺些許暖意,便轉了眼珠看向身邊的男人。
原來,他也在看著她。
他看著她醒了,然後看到她對著他展顏一笑,便也笑起來:“阿鸞笑什麼?”
“醉時隻願對卿眠,醒時隻願朝君笑。”她輕輕說。
他烏黑的眸子略轉,燦然生輝。她動了動身子,渾身一股碾磨的痛楚襲來。她隨即痛得輕輕哼了一聲。他聽到了動靜,抬手將她摟得更緊。
慕蘇依偎在他的懷裏,想到昨夜的瘋狂不禁又是一陣臉紅。聽著耳邊傳來的“咚咚”的心跳聲,她想——這算不算是靠近他的心了?
沉默良久,男人突然啞著嗓子率先開了口——
“阿鸞,我們商量一件事。”
不容置疑的口吻,讓她微微一愣。她不懂是什麼事情讓他會用這種口氣跟她這麼說話。明明吐出來的字是“商量”,但是口吻卻是已然決定了的。
“什麼事?”
男人看著她緋紅的臉頰,忽然低頭又是落下一吻。他的溫軟貼過她的唇邊,帶著刻意的溫柔。
“我,要納妾。”他一字一頓,仿佛怕她聽不清一般,幾個字說的格外清晰。
冬日的暖陽透過雲層展露出笑顏,照耀著人間,灑落一片陽光的香味。透過窗紗的光芒飛舞著,連同著屋裏的灰塵一起彌漫四周。
他話音落在耳邊的那一刻,她的腦子裏無數聲響轟然而鳴。緊接著,是一片抽離的空白。她隻能呆呆地看著那片塵舞飛揚的陽光。
好久好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說什麼?我,我沒——”
“你聽到了!我說,我要納妾!是二公主,舞陽公主。先皇剛剛駕崩,新帝還未舉行登基儀式,我先跟她訂親,等到來年——”
“啪——”
男人不露情感的話語被一道落在右頰上的大力打斷。
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因此頭被打歪的時候,眼睛卻還看著她落下去的那隻手。他抬手,摸向了那半邊挨了打的臉,一片火熱的溫度,還有一抹黏稠的濕意。她的指甲很長,該是劃破了他的臉。
慕蘇盯著他臉上鮮紅的五指印,眼睛裏絲毫不流出一點懼色。她努力讓自己音調沒那麼顫抖,清了清腥甜的嗓子,說:“昨天晚上,為什麼要了我?是覺得我成了你的人,就不會再反對你納妾了?不,應該這麼說,你打的算盤是,我隻要成了你的人,你就算納了妾,也不能怎麼樣了,是嗎?”
他看著她清冷的眸子,看不見晶亮的潮意,便沒有說話。一開始他以為她會哭,所以隻考慮了她哭了以後怎麼辦,但是沒想過她會直接打他一巴掌。他想,他手足無措了。
“二公主?公主來給你做妾?你憑什麼?蕭勁寒,你做了郡馬爺,又想做駙馬爺,享盡齊人之福?嗬——你憑什麼?”
蕭勁寒低頭看著她,聽著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才終於開口回答她的話:“已經決定了的事,不是來詢問你的意見,而是來通知你一聲!阿鸞,我說過,你可以任性,但是我有底線。我不許你礙事!”
“從一開始娶我,就是想利用我!現在呢?娶二公主,也隻是為了利用她公主的身份,對嗎?”她不甘心地問道。
他不置可否,臉上發癢的痛感讓他不禁抬手想擦一下血。慕蘇卻率先抬了手,摁住了他的傷口。他任由她溫熱的指腹使壞般地刮他的傷口,眉下的一汪深潭緊緊盯著她白皙的身體。
她剛剛打他的時候就坐了起來,身上自是未著寸縷。現在她抬了手,胸前一片春光顯露無遺。凝脂般的肌膚幾乎泛著銀光,看的他喉結滾動,渾身湧起一陣又一陣的燥熱。
他忽然用修長手指托起她下頜,將溫熱的呼吸灑向她,她一雙水眸顫了顫,看進他的深潭中,卻一無所獲。原來,他對自己,隻有利用,隻有欲望,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她幾不可聞一聲歎息,道:“這道傷痕,劃在你臉上,愈合後,或許連一段往事都算不得;可你卻把傷痕劃在我心上了,哪怕你覺得你劃得很輕,也會在我心上留駐經年!我知道,有些人,近在咫尺,注定是一生無緣無份。我看開了,蕭勁寒,你不用納妾,你娶了她吧!我們,和離,可好?”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他的心猛地被擊,下意識地脫口問出。
她卻是闔了眼簾,似是懶得再看他一眼,淡淡道:“要麼,你我和離;要麼,你殺了我!我如果做了妻,就不會允許有妾。我這不是任性,而是守著自己的底線。你有的底線,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