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太醫院求藥,但是那群狗眼看人低的畜牲卻連藥也不肯給,我隻能幫小姐清洗,卷紗布。但因為這個小姐落下了病根,時常會生病。人也像換了一個,清淡、沉寂,一個人抄著經文,一聲不吭地吃飯,偶爾跟我說說話,眼裏不帶一絲情感,而且再也不去門口。我看著害怕,心疼。小姐的眼神麻木了,如同行屍走肉,不見一點人氣,然後一直到今天。”小暖眼神木然,緊緊地抱著小姐,慢慢摩挲著,再也不講一句話。
那個男人身體搖晃了幾下,最終還是虛軟地癱坐在地上,他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語:“阿嬌,徹兒從沒命人打過你,徹兒隻是把你關起來,徹兒也沒有不給你藥吃,徹兒沒有,這不是徹兒做的,這都不是!”他狠命地搖搖頭,“你在怪阿徹對不對?阿徹沒有,嗚嗚,阿徹沒有。”這個男人像小孩一樣哭了起來,他用雙手捂住臉,卻擋不住晶瑩的淚珠從指縫間落下。
“阿嬌對不起,阿嬌對不起!阿嬌,是阿徹不對,但你不要不理阿徹,阿徹不要這種懲罰。嗚嗚,不要。”他爬到阿嬌身邊,伸出手想要摸摸她。
“你別碰她!你,沒有這個資格。”小暖冷冷地拍掉這隻手。
“來人。”他張開他的薄唇,一排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到他身後,“把她帶到養心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見她,也不準讓她逃跑。還有,不要讓她尋死。”
“你不可以,滾開,放手!劉徹!”小暖掙紮著被人帶走了。
“阿嬌,”劉徹坐在床前,撫著她的臉龐,“終於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他露出一個寵溺又甜蜜的微笑。
“阿嬌,”他把她抱起來,把她的頭靠在自己懷裏,他撫著她的秀發,“阿嬌,你還記得你跟我講過你想去遊曆大江南北,就我們兩個人。一起看日出,再一起看日落,過著幸福平淡的生活。你是多麼向往自由,但你為了我,放棄那自由,陪著我一起待在這世上最金紙迷醉卻又最大的牢籠裏。那時,我覺得有你在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很好。可是,你父親居然想叛變,所以我為了打壓他,把你關進這長門裏。你父親說你愛我是因為這至高無上的權力和數不勝數的財富,根本就不是因為我。我當時亂了陣腳又傷了心,所以才會不來看你。我也有派暗衛去保護你,可他莫名其妙就死了,所以我就更懷疑你了,之後才下狠心不再理你,誰知……我不想這樣的,阿嬌。我還以為你會譏諷地看著我死亡可你是為什麼要這麼早就離開我!阿嬌,阿嬌。”這一聲聲的呼喚回蕩在這間屋子裏,沒有一個人回答。
靜,死一樣的寂靜。
劉徹看著阿嬌又成熟美麗許多的臉,又回想起小暖的話:“她才十八歲,我就看到了什麼?落寞!”他霎地苦澀地彎了唇,“怪我,怪我,我從來都沒有完全信任你,要是信你,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可是,阿嬌,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可是你連讓我改過的機會都不給留。你說過你要去很多地方,要看最美麗的煙花,我都陪你!隻要你肯醒過來!隻要你肯醒過來……”淚,一滴滴砸到地上,彈起一個個淒美的弧度。
但是,再也沒有一個人回答他了。
這個下午,長門是安靜的,是寂靜的,是死寂的。
他抱著阿嬌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養心殿,他走到了那個奴婢麵前:“她有什麼留給我的話嗎?”小暖看著眼前這個精神恍惚的人,“有,非常惡毒,你要聽嗎?”小暖扭曲地笑著。“聽,”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唇邊綻開了一個大大的弧度,“無論是什麼話,隻要是她說的,我都聽。”
小暖微怔了一下,“她說‘把她埋在宮外的一片花海中。如果可以,她但願下輩子再也不要愛上你。’她說‘她解脫了。’”小暖已經紅腫的眼睛再一次流下了淚水。她抱了抱匣子,從中取出一封信,緩緩地遞給他,“這是小姐給你留下的最後一樣東西。我也想通了,畢竟小姐那麼愛你,讓你後悔一輩子自是最好的。我走了,幫我照顧好小姐。”小暖對著小姐露出一抹笑,隨即毫不留戀轉身出了門,留下一抹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