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伸出手來,微笑說道:“我是段思齊,均益的朋友。”
他的手暖暖的,像哥哥。我抬起頭來看他,是個儒雅的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你甚至不用與他相處,就憑著第一眼的感覺,就知道他是個穩重的男人,像個長輩——即使他並沒有大你很多歲。
他依舊沒有像言情小說男主角那樣握著我的手不放或者扣扣我的手掌心——雖然我覺得人生碰到一次狗血劇已經非常足夠了——“均益她沒有給你添麻煩吧?這孩子從小被我們爸媽慣壞了,任性的很。”水均齊寵溺的眼神看向均益,我鼻頭一酸,想起了哥哥。
“沒有沒有,均益跟我是朋友,哪有麻煩不麻煩的說法。”任性?我似乎覺得我聽錯了,秦欽身邊那個小鳥依人,善解人意的均益怎麼能和任性掛鉤在一起?我不禁感慨愛情果然是個神奇的東西。
“行了哥哥,別在思齊姐麵前說我壞話,形象都要被你敗光了。”均益白了水均齊一眼,嗔怪地說道:“哥哥,替我好好招待思齊姐,我上去洗個澡。”然後均益打著哈欠上樓了。我在心裏竊笑,死丫頭,昨天晚上肯定沒睡好。
水均齊引著我到沙發邊上,我不客氣地坐下——高跟鞋確實不是人穿的,穿了兩三個鍾頭就累了——他微微一愣,隨即一陣輕笑:“段小姐還真不客氣!”我驚得趕忙又從沙發上彈起來,吐了吐舌頭,訕訕地笑道:“嘿瞧我這人,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我慶幸著沒做出直接把鞋子脫下來,揉揉腳丫子這樣更丟人的事情——水均齊朝著我和氣地笑笑,朝我擺擺手,示意我坐下,然後喊來陳伯伯:“陳伯伯,倒杯水來吧。”
剛剛那樣一出反叫我拘謹了,我聳著肩膀坐在沙發上,手不安地搓著——這個男人給了我一種巨大的壓迫感——“行了,再搓都快褪層皮了。”水均益接過陳伯伯端來的水,一杯擺在我麵前,靠近我的時候這樣說道。
我沒有講話,應該說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樣的氛圍還是讓他主導吧,我自問沒這個水平。
水均益又笑起來:“段小姐不是被我嚇著了吧?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怕我呢。”
我決定實話實說:“水先生說的不錯,你剛才說的那句‘段小姐還真不客氣’還真讓我不知所措。雖說你是開玩笑地說,但就是給我一種很大的壓迫感,恐怕笑裏藏刀就是這樣了吧。”
“哈哈哈,這倒是句實話,在商場上混了這麼多年,確實常有人說我笑裏藏刀,對這個稱號我可是當仁不讓啊。”水君齊優雅地轉了個身,落座在我旁邊的沙發上,與我的位置成90度角,多麼中規中矩的談話距離啊——我不由得感歎道——“段小姐,喊我水先生太奇怪了,就喊我君齊可以了。同樣的,作為回禮,我喊你思齊可以麼?”他依舊笑著,笑得那麼風輕雲淡。
這個請求太奇怪了——我其實應該稱作要求吧——“當然可以了君齊……”我結巴著,這個名字喊出來真需要點勇氣。
依舊是一陣大笑,水均齊樂嗬嗬地說道:“思齊,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我嘴角抽搐著,有意思?真是個罕見的評價,更何況我完全聽不出這個詞是褒義還是貶義。這個水均齊功力可真夠深的。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撤了,這時候均益穿著浴袍裹著頭巾從樓上下來了,邊走邊說:“哥哥,大老遠就能聽見你獅吼般的笑聲,平時見你挺儒雅的,笑起來牙齒都不露,這會見了我的思齊姐反倒不淡定了?”均益斜睨著他,一臉曖昧。
水均齊正要說些什麼,我趕忙搶在他麵前說道:“均益,亂說話我可不饒你哦。你瞧,把你送回來的任務我也完成了,我這還有事呢,先走一步了啊。”
然後我朝他們揮揮手,還管什麼亂七八糟的規矩,飛奔出了這個差點壞了我良好形象的場合。
晃著手裏裝著chanel連衣裙的袋子,我自己都沒發現原來自己的心情竟然變得如此好,我禁不住哼起了小曲,之前所有的陰霾仿佛都一掃而空了。
兜兜轉轉來到一家幹洗店門前,我瀟灑地甩出手裏的袋子,扔給店主50大洋,無視店主錯愕的眼神,語帶不屑地說道:“師傅,50塊錢不用找了。”然後轉身要走。
“這位小姐,拜托您看仔細嘍,這是5塊錢啊,坑我呢這是!”
我頓時滿臉通紅,賠笑著掏出一張50,快步離開了現場。隻聽見店主搖頭歎息道:“哎,現在連精神病也能來幹洗了。”——果然不能得意忘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