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偏西,慘白的月光灑在地麵之上,柳越越朝著冰冷的手上哈了一口氣,推開門,陳舊的大門發出吱呀一聲。
“誰!”裏麵的人發生一聲警惕而驚恐的聲響。
“是我!”柳越越淡淡的說道,借著從窗戶透過的慘淡的月光,她見著張舜媛裹著發黴的硬邦邦的被子坐在牆邊,聽到了她的聲音,慘白的臉色有一瞬間放鬆了下來,隨即則是更加深沉的沉默。
“在等我?”柳越越站在床邊抱著手臂冷聲問道。
“是!”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到了現在你還是很恨我?”柳越越短暫的沉默了一下又問道,她以為張舜媛年紀小,又加上變故,應該不會再為了曾經那些事情再計較,不過從結果來看,是她想錯了,仇恨這種東西,向來是跟年紀沒什麼關係的。她又怎麼把相府內的那些齟齬的事情給我忘了呢?
“是……也不是!”張舜媛抱著膝蓋,目光一直看著地上銀白色如寒霜一般的月光,“我從小就恨你,你什麼都不會,卻因為嫡女的身份比我們過得都要好,我經常會在想憑什麼,可是,出身這種事情,誰都改變不了,也不是誰的錯,姐姐做的那些事情,是她的錯,這些我能夠辨別開來,我恨你將姐姐害死了,但是我心裏麵也明白,這與你並無太大的關係。我一到這裏就生病了,我沒有想到你是唯一一個願意主動留下照顧我的人,不是你,我或許現在在這裏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張舜媛的目光空洞,咬了咬唇:“我也是迫不得已……”
寒風吹進來,柳越越摩擦了一下胳膊,卻沒有進屋的打算,她的目光從慘淡的月色上麵收回來,心中壓抑的那股沉重的鉛雲卻似更加深沉的壓了下來一般。她咽了一口唾沫,歎了一口氣說道:“方才以前我還不理解你為什麼要出賣我,不過現在我大概明白了一點,是張舜英吧,她對你做什麼了?”
張舜媛抱著膝蓋低低的哭了起來:“有一次你不在的時候,她帶了一個男人進來,在我身上亂摸,我嚇壞了,可是我那個時候病得很重,又不能夠反抗,她說,要是我不聽她的話,她下次就讓人強暴我……”
“我能夠理解你的做法,可是我不能夠原諒,你也應該知道現在大家都是自身難保的時候,我的信任隻能夠有一次,我不會待在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給我帶來危險的人的身邊!”柳越越淡淡的說道,“以後大家就各過各的吧,你是跟著張舜英也好,你是自己過也好,都跟我沒什麼關係,對你,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柳越越說完之後,轉身離開。張舜媛將腦袋伏在膝蓋之上,痛苦害怕的哭了起來。柳越越聽到哭聲,步子短暫的停留了一下,隨機加快離開。
在涼亭處,張舜瑤與張舜芸早已經等候多了多時,她們瑤瑤的見到了柳越越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問道:“下午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二姐,你沒事吧?”
“沒事!”柳越越淡淡的說道,“我讓你們過來,是想要問一問你們決定好了未來的路了嗎?“
張舜芸的眸子黯淡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道:“二姐,你真的相信我們還有未來嗎?”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有一種直覺,楚寒灝沒死,大哥也沒死,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柳越越語氣堅定的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所以在他們回來之前,我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住性命!我們雖然是女人,不過卻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
“二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舜瑤眉頭一蹙。
柳越越將她看了一眼,說道:“我跟你說過可以以技藝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吧,畢竟這裏是樂司坊,不是妓院,真正技藝高超的人,在哪兒都是被尊重,並未太大的瞧不上,反倒是這裏的出不了頭的人,反而過得更加的悲慘!所以以你們的天賦,過得比這裏的下人體麵一些應該不是難事!而且,作用不止於此!”
“二姐,這話怎麼說?”
柳越越的眸子眯了一下,露出些許灰暗的光芒,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希望你們能夠成為內應!”
“什麼意思?”張舜芸呆了一下,對柳越越的意思似懂非懂,“這樂司坊出入的貴人到時不少,二姐是希望我們能夠從中打探消息?”
“風月之中,聽到的消息又能夠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柳越越淡淡的說道,“不止於此,我希望你們能夠迷住那些男人,我打聽過了,楚元析身邊經常出入樂司坊身份最高的兩人,我希望你們能夠待在他們的身邊。當然,這需要付出身體,還有心,更可能還有性命的威脅,我隻是將我現在的計劃跟你們說而已,並不強求,你們自己決定,隻要不要將我的話傳出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