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憶昭怔住了,怔怔地凝視著他,不知如何回答。然而就在這時,一支箭矢再次飛來,隨著那箭矢破空之聲傳來的,還有那名吐蕃將軍高聲的疾喝:“姑娘,本將也不打算為難你,隻不過本將也是逢命行事,倘若你依然堅持不願離去,那本將也隻好得罪了!”
然而隨著他那一聲呼喊落下,還未等憶昭反應過來,卻是那名南詔漢將一聲大喝:“不!仁增將軍,我求求您放過他們吧!”
原來就在這個時候,那南詔漢將身旁,一名少年小卒正在幾個同伴的懷裏掙紮著,臉上浸滿了淚水。同伴顯然是害怕他發生聲音而被上峰發現,努力地捂著他的嘴,以至將他的臉都給憋了個醬紫。
憶昭回頭一看,著實一怔——那不是那天晚上與自己聊天的那個小子嗎?好像記得他的名字叫魯冉,是西川漢人,打小與家人因戰亂而失散,之後被輾轉賣到南詔,如今是這南詔大營這中一名普通小卒。對於他,憶昭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心疼,原本這樣的故事情節隻會出現在人類的那些影視文學作品之中,可是憶昭卻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回到這南詔來,體會著這南詔古國的異樣滋味。
“放開我……放開我……那是我爺爺,你們放開我!”掙紮中魯冉不斷地呼喊出那之言片語,聽得憶昭不禁一怔,瞬間瞪大了雙眼回頭望著無常:“叔叔,您不能帶他走!”
無奈卻輕輕地搖了搖頭,“唉,小龍,三界輪回之事並非你份內,雖然本座隻是一個小神,無法得知你來到人間是所謂何事,可是本座知道無論何事都是有因有果,龍族本不應出現在人間,你既然出現便一定上天的安排。本座不想為難你,人各有命,這是他的命而不是你的命。此人陽壽已盡,本座帶他走並非是害他,死亡不是完結隻是另一段新生命的開始。你看他現在多麼痛苦,不如把他交給本座,時辰已經不早了,本座還在趕著回去複命。若是誤了時辰他便無法再去投胎,你若要阻攔,表麵雖然是幫他,可實際是害了他,你明白嗎?”
憶昭怔怔地凝視著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緩緩放開了手,卻又不忍地回頭望了一眼還在掙紮中的魯冉,心裏像堵了什麼,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無力,扭回頭來望著指間飄然而去的絲絲靈魂,仿佛是從指間流出去的水,越是想要將它握緊卻越是無能為力。
魯冉掙紮著,終於掙脫了同伴的桎梏,飛奔而來撲向了倒在地上的老者,不住了地哭喊著,“爺爺……爺爺,我回來了,您睜開眼睛看看我呀……爺爺……我是小冉……我是丫子啊……”那哭聲撕心裂肺,老者似乎在那一瞬間清醒過來,原來已然渾濁的眼睛在刹那之間迸發出了光亮,愣愣地凝視著他,臉頰抽搐著,痛苦地想要說話卻已然無法再開口,嘴唇顫抖著,掙紮著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捉住些什麼,可是憶昭卻看得清清楚楚,他的魂魄已然離開了軀體,隻剩下那絲絲縷縷的聯係還與軀體糾葛著。
終於,他的目光瞬間熄滅了,伸出的手沒能握住任何東西,隻能遺憾地垂落,愣愣地眼睛沒有閉上,似乎依然還在看著痛哭中的魯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