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的燈還亮著,桌子上的水杯裏冒著熱氣,但卻沒半個人影,扭頭瞅了一眼,在斜對著的病房裏,烏壓壓的站了不少人,不少親屬打扮的人都在圍著靠牆的一張病床邊,一個個哭的撕心裂肺,隻是房門緊閉著,聽不到一丁點聲音,恰巧他看過去的時候,其中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慢慢的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趁著這個當口,他稍微看清了裏邊的情況,捎帶著的還有一張可能由於時間太短看的不大真切兒像是青灰色的臉,又一閃,一切又被一個撲過去的身影遮擋住了,他停頓了一瞬間,轉頭就往回走。
他一向覺得自己膽兒挺大,但大半夜的,看到本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他心裏不免有點膈應,盡管想把先前所見的那張臉忘掉,但無論怎麼就的是拋不出去,他走的很急,像是後邊有人在追他似的,到了最後,幾乎像是在跑。
在走的時候,他又注意到了走廊一邊的病床上躺著的人,有上了年紀頭胡子全白了的,也有三四歲的孩子,睡的很安詳,但無一例外的又都讓他覺得深深的不安,直到望見了不遠處熟悉的劉濤,他心裏才安穩了一點。
劉濤見他回來,沒注意他走的比平時快樂許多,目光看向了他的身後,卻沒瞅見她下意識覺得應該跟過來的護士,等他走的近了,她幾乎半站了起來,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對了,那邊怎麼了?”
呂言有些勉強地笑了笑,拿起了藥瓶,道:“她們都在忙著,我陪著你過去吧。”
劉濤張了張嘴,她覺得他在趁機占自己便宜,正想點什麼,可這時候她突然聽到在走廊的另一邊傳來的動靜,下意識的愣了一下,但緊接著,她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大真實地笑了下,道:“好。”
“你往哪?”呂言拿起了藥瓶,劉濤卻直往走廊的另一邊走,那是廁所的反方向。
“咱們去二樓吧”後邊的響動更大了,聽著像是車軲轆轉圈的聲音,她猜的到那是很麼,臉也跟著白了,頭也沒敢回往前走,下意識的,在走著的時候,她又朝著呂言稍微的靠了近一點。
“喝,把你給嚇得,生老病死,人之”
“你別了”她走的很著急,好像要逃離那緊跟著的車軲轆,到了樓梯口,車軲轆的聲音突然停頓了,餘下的隻有越來越淡的哭聲,像是從樓下傳來的,樓梯中間拐彎處的燈放出一點昏黃的光,讓人將將分清大理石的一個又一個的台階,她咳嗽了幾聲,卻沒看到希翼裏更亮的燈,立刻的沒了邁出那一腳的勇氣,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呂言,道:“你啞巴了,怎麼不話?”
“不是你不讓話的嗎,到頭來還怪上我了,走吧”他聳了聳肩膀,對她的反複無常相當無言以對。
“好,好”她連著了兩個好字,呂言扭頭看了她一眼,她的臉上已經不見一點血色,就跟鬼片裏的女鬼似的,嘴唇微微地哆嗦著,像是在念叨著什麼,盡管已經離得很近,但呂言仍然聽不清她在著什麼,笑了笑,伸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想要安慰她幾句。
“啊”隻是還沒容他話,她的身體立馬僵住了,而緊接著不顧一切的往他懷裏鑽,與此同時的喉嚨裏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哎哎哎,你幹嘛,手、手、手,還紮著針呢”呂言一隻手舉著藥瓶,一臉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他覺得這麼一驚一乍的難保不出事兒,縱然再熟悉,也都是成年人了,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緣故,一旦生了,終究是失了麵子,況且劉濤本身還是一個平時極為理智的女人,這樣的人一旦失去了從容往往又很容易做出比常人更讓人難以理解的舉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