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什麼奴隸?
所有人都蒙了,不知道李公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唯有兒衫和翎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二人緊張地看向國師。
然而當事人卻和什麼也沒聽到一般,腳踩著銀色大陣漠然置之。
“國師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驚訝,又或是在假裝鎮定呢?”
李公鬱笑的陰鬱,隨後揮了揮手讓人帶過來一個人。
“不知國師可認得此人?”
老者景言茫然地站在眾人跟前,看著周圍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將軍……”
李公鬱對他笑了笑,“老人家,你不是要找你的孫女嗎?她就在那兒呢!”
景言一怔,隨即麵露驚喜地看過去,然後一瞬間便將目光落在了昭言身上,那雙蒼老的眼中忽然溢出了淚水。
哪怕是二十年沒有見,但那張肖似他兒子兒媳的臉還是讓他覺得熟悉無比,他張口便喊道,“小……”
“放肆!這乃是天傾國師大人!”兒衫忽然大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話。
老人身子一顫,似乎是受到了驚嚇,然後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來,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昭言,似乎在仔細得分辨。
而昭言卻像什麼也沒有發生般,依然那副漠然的樣子,空洞的雙眼什麼也沒有。
老人對上那雙無神的眼,然後視線落在了昭言身上的某一處後瞳孔猛的一縮,他嘴唇抖了抖,隨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抬頭看向四周。
到處是繁華的街道,華美的高樓,不遠處的前麵是巍峨輝煌的皇宮,旁邊的人們此刻都好奇而驚訝地盯著他,或者說盯著他頭上的那個“奴”字的刺青。
他回頭看了眼李公鬱,又看向城門下的李驍鶴和虹越,最後落在了城外那黑壓壓的奴隸軍身上。
那雙眼忽然暗淡了下來,就像被蒙上了一層灰一樣。他回頭看了昭言一眼,真的就是一眼,一眼過後他便轉過身去,對著李公鬱笑了笑道,“將軍,我孫女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到?”
李公鬱挑了挑眉,看著眼前年邁老人有些驚訝地樣子,“老人家,你的孫女不就站在你麵前嗎?穿著一身白衣,已經成了堂堂天傾的國師了!”
一刹那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天瀾的百姓們都呆在了那裏,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國師……是奴隸?
開玩笑吧?
國師怎麼可能是奴隸?
國師可是親手屠殺了無數奴隸的人啊……
“李公鬱你胡言亂語!”兒衫厲喝一聲。
李公鬱沒理她,銳利的目光像箭一樣投射在那一襲白衣的女子身上。
“國師大人,不,我該稱你景言才對。”
老人臉色變了變,強笑道,“將軍您弄錯了,我才是景言。”
“不,你是景言的祖父景霍,數百年被天傾俘虜的景氏一族的後人,而今世代為奴的景氏怕是隻有你和你的孫女兩人了吧?”
李公鬱意味深長地看了昭言一眼。
老人一下慌了,上去跪咋了李公鬱的馬前,“將軍你弄錯了!景氏就剩我一個人了,景氏隻有我一個人了!我就是景言……”
那個被人欺侮時都不曾彎腰的老人此刻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一遍遍地重複著,喊著,聲音都沙啞起來。
看著這一幕的天虎城子民們也覺得不忍起來。
昭言麵無表情地麵對著眾人,似乎在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唯有兒衫和翎才能看到那白色的錦袍下已經掐的沒有血色的手。
國師……
城外李驍鶴看著這一幕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旁邊虹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後看向她,“是你安排的?”
“雲澤少女脫離了莫留山也還是李驍鶴,有些事沒有莫留山我一樣可以知道。”
李驍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微抬著頭開口道,“我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你們要隱瞞的,我必定要知道,你們要阻攔的,我必定要做到。”
虹越的眼神閃了閃,嘴角露出了一絲怪異的弧度,腦海中想起了有一次聽到從雲對龍瑤說的一句話。
“李驍鶴之所以是李驍鶴,不是因為她是雲澤少女,而是因為她與我們所有人都不同,她就像是打破黑暗天際的第一束紅雲,身披血色,但從不會畏懼。”
此刻的他想,好像真的是如此。
“你要毀了莫留山嗎?”他問。
李驍鶴顯然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後她轉過臉回了一句,“我會去莫留山的。”
虹越似是接受了她這模棱兩可的回答,不再追問,也轉頭去看戲。
那邊李公鬱看著老人跪在那裏聲嘶力竭地喊著,諷笑道,“老人家,你如此為她,她卻眼睜睜地看著你守受罪值得嗎?”
老人的眼裏蓄滿了淚水,幹裂的嘴唇抖著抖著隻會說那麼一句話,“我就是景言,景氏隻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