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慘境在希特勒眼前浮現:德軍的鋼鐵洪流向東疾進,突然,蘇軍的鋼鐵防線頓時變成了幾百個馬蜂窩,防線下層上千挺輕重機槍噴射火舌,防線中層中小口徑炮發射致命的金屬彈丸,防線上層是包括302毫米的大口徑炮,頂端還有數不清的火力點,好些是把坦克炮塔和艦炮直接安到上麵,還有上千輛充當活動碉堡的坦克。蘇軍的卡秋莎火箭炮躲藏在城堡後麵。鋪天蓋地的德軍衝過來了,幾萬個火球在蘇軍的鋼鐵防線上升騰,象暴雨即來時那樣烏黑一片,天空滿是鐵片的亂糟糟的聲響,接下來幾萬個驚雷炸響,大地在搖晃,在下沉,在融解,在撕裂。半個小時後一切定格,一切嘎然而止,變成了元首現在看到的樣子。
希特勒慢吞吞地轉過身子,他搖搖欲墜,從走進這裏就已經搖搖欲墜。震驚悲憤的眼神在眾人臉上掃過,用一種略顯拖遝的步子走向樓梯,當就要踏上第一級鋼鐵台階時他站住了,轉身呆呆地又望了一回外麵,伸出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拭去終於噴湧出來的淚水,然後他在邁下台階時轟然倒了下來。冉妮亞,麗達,卡爾梅克人、京舍撲了上來,速度快得讓元首沒能倒在地上,速度快得麗達直接從礙事的斯特爾茲頭頂上跳了過去,然後他們一聲不發地把他背到樓下。
半個小時後元首醒來,基本不帶感情的眼神透過堡壘頂端望著繁星如塵,望著圍攏成一圈中的某一個人慘淡地笑了笑,說:“赫特上將,你怎麼來啦?”
本來蹲著的第三坦克軍團司令猛然來了個立正,頭狠狠頂在某個人下巴上,敬禮的姿式活脫脫跳起來:“我的元首,第三坦克軍團司令赫特上將奉命向您報到。”
“敬禮就敬禮呀,踩我腳幹什麼。”薇拉咕噥著。鮑曼替小情人打抱不平,拍他的肩膀,“我說赫特,你這是第二次冒犯人家小姑娘啦,頭一回拿頭頂人家下巴,差一點把人家舌頭咬斷,現在又踩人家的……”
“別打岔。”希特勒一聲斷喝,截斷了鮑曼的喋喋一休,也斬斷了大夥兒剛冒出頭的輕笑。他猛然站起來,這時的元首恢複了偉岸男的標準形象,還有獨裁者特有的霸氣和蠻不講理。他盯著赫特責問道:“我給你的任務是在蘇爾古特以南保障第四坦克軍團的側翼,誰讓你來的?”
赫特臉上的笑容凝固住了,尷尬地望著後麵。哈爾德扒開橫在前麵的肩膀擠過來,攥著皮手套的手往上揮動了一下算是敬禮。
鮑曼和曼施坦因對陸軍總長紛紛躲避,仿佛他身上有不潔之物,卻意外地看到希特勒摟著哈爾德的肩膀,用拌了蜜一樣的腔調說:“陸軍總長不辭辛苦來看我,我有點感動。不過你派來的援軍我心領啦,北方戰線不能削弱,再說了,第三坦克軍團已經拆得七零八碎,33軍往北非的調動才剛剛開始,赫特已經成了光杆司令啦。”
“那這裏怎麼辦?敵人的防線固若金湯,而第二坦克軍團損兵折將,一時半會恢複不過來。”哈爾德是真心想助元首一臂之力,但是熱臉貼到了冷屁股,希特勒不冷不熱地回答:“我已經從別處調集了兵力,這裏就不勞你煩心了。”
“那?我跟赫特回去吧。”哈爾德氣呼呼地說。希特勒望了一眼黑咕嚨咚的外麵,挽留他明天再走。其實心裏在打著小算盤:正好讓哈爾德見識一下攻克鋼鐵堡壘的豐功偉績吧。
曼托菲爾開始抽噎,斯特爾茲收拾著滲出血的耳朵,咕嘟道:“媽的,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