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麥羅沃是早上德軍主攻方向,也是損失最慘重的地方,位於鄂畢河上遊的托木河畔,蘇軍的一號鋼鐵堡壘就修在河北岸,扼住了前往東方的鐵路和公路交通線,往兩邊一直延伸到一百多公裏,往南與二號堡壘相連,往北伸進沼澤地,即便是沼澤地裏,蘇軍也修建了星羅棋布的碉堡。一句話:德軍往東進軍,必須得摧毀眼前的鋼鐵堡壘,沒有其它途徑可走。
防守一號堡壘的是蘇聯西方方麵軍第一集團軍第五軍莫斯科近衛師,師指揮官是軍長莫斯卡廖夫中將——這前言不搭後語的番號,反映出蘇軍的混亂狀態。不過,這個近衛師卻是響當當的百戰勁旅,1941年10月中旬在圖拉組建第二天,在葉緬申科將軍指揮下,死死守住了卡希拉水電站,使斯大林在十月革命節上順利地對著話筒吹牛皮。後來,該師轉戰南北,一路退到西伯利亞,就算是撤退也有條不紊,沒有亂了章程,還時不時地殺個回馬槍,讓跟蹤追擊的德軍接二連三地吃苦頭。
希特勒來到被蘇軍打殘的德軍中間,他聞到一股死亡的氣息!不是屍體腐爛的氣息,而是戰場上特有的當死亡人數達到某種規模時所產生的特有的氣息,作為一戰時的老戰士,元首非常熟悉這種味道。
殘陽給殘破的戰場塗上了一層昏暗的色彩,像十八層地獄裏的某一層,熾熱、焦臭、火.藥臭、血腥、嗆死人的硝煙,空氣中散發著油漆的焦臭和肉體的焦香,缺胳膊斷腿的坦克,四腳朝天的卡車,變成廢銅爛鐵的大炮,回歸為零件的各種設備,滿目都是運下來的傷員,陣亡士兵的屍體一排排擺好,然後把他們的身份牌取下來,隨著陣亡通知書送給他們的家人。陣亡通知書上將寫著:“為了德國和元首在榮譽之地英雄般地倒下。”所有人的臉都因為疲勞而變成了青灰色,都快累休克了,連向元首致敬的力氣都沒有。一個稚氣末脫的二等兵驚奇地向元首敬禮,旋即倒在地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雙方零星的炮戰仍在持續,零星的炮擊逼迫元首低下高昂的頭顱,硝煙所形成的雲霧籠罩在彈痕累累的陣地上,一發152炮彈直接命中作為臨時醫院的木屋,紅火一閃,大夫護士和傷員都成了碎屑。
希特勒還在東張西望,“危險,趕緊到堡壘。”曼施坦因從後麵猛推了一把,他扭轉頭剛想發作,又一發加農炮彈在不遠處炸開,爆炸的氣浪把一輛四腳朝天的卡車掀起,落地時剛好擺正了。
一塊彈片打在沒有炮管的突擊炮上,彈過來從斯特爾茲左耳朵上擦過,血流如注。要不是他躲得快,半顆腦袋都被削掉啦。“在北非沙漠我練就了怎樣躲避炮彈。”即便到了這種時候,斯特爾茲仍忘不了誇誇其談。
盡管有思想準備,當第三帝國元首登上最高的嘹望塔時,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當時就有一種心碎的感覺:從這裏向東一直到托木河,烏煙瘴氣,彈坑遍布,方圓幾百平方公裏全是坦克的墳場,密密匝匝堆砌著坦克殘骸,仿佛是鋼鐵版的阿修羅地獄,昨日叱詫戰場的鋼鐵洪流,今天成了孤魂野鬼;昔日不可一世的黑豹、獵豹、老虎、T係列坦克,此時成了一個個趴在地上的烏龜殼,裝甲支離破碎,履帶散落一地,炮塔倒扣在地上,發動機燒成了炭。最誇張的是一輛聖彼得堡生產的60噸的大象坦克(原KV1坦克),巨大的爆炸把這輛坦克的炮塔撕了個粉碎,在炮塔的殘餘部分到處掛滿了血淋淋的人體組織碎片,這些被巨大爆炸撕開的金屬呈現著紫色和金色。每輛坦克旁邊都有幾堆冒煙的灰堆,那是德軍官兵的骨骸,一句話:慘不忍睹。
八百輛坦克,啊,相當於1940年半年產量的800輛坦克呀,還有五萬名帝國最優秀的裝甲兵,就在那半個小時裏香消玉殞了,這是多少強大的炮火呀,多麼震撼的力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