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把那張點名冊搖晃得嘩啦啦響:“我要整頓軍紀!凡是有功的,獎!凡是瀆職者,我要嚴厲地處分他,直到押上軍事法庭。”
希特勒重重地放下那張紙,等待冉妮亞從紅色文件夾裏取出另一張紙給他,但她手抖動得厲害,半天也沒能取出來,希特勒破口大罵起來。偏偏冉妮亞妊娠反應,跑到屋角裏嘔吐起來。他刻意製造的肅殺氣氛被變了味道。
希特勒隻得親自動手,從中取出一張紙拍到鮑曼的桌子前。鮑曼拿起來吭哧著念起來:“德國武裝部隊最高統帥部文件,1942年第308號文件:關於駐挪威空軍北冰洋聯隊軍官艾克中校被三個挪威少婦強.奸並遭到虐待的……”
“停!馬丁,你要拆我的台嗎?”希特勒怒不可遏。鮑曼大驚失色,頭上沁出汗珠,嗑巴起來:“元……元首,這話從何說起?”
希特勒知道寧可相信老母豬會上樹,也不相信鮑曼會與他唱對台戲。他一個箭步衝到鮑曼跟前,一把奪回那張紙。原來是他的責任:匆忙間他把308號文件當成318號給了鮑曼,不念錯才怪呢。
鮑曼仔細瀏覽了一遍,大聲念起來:“德國武裝部隊最高統帥部文件,1942年第318號:關於追究德國本土防空軍韋斯中將失職瀆職責任的通報……”
希特勒雙手抱著胳臂站到明亮的落地玻璃前,眼前浮現這樣的畫麵:一個將領跪倒在長官麵前,抱著長官的大腿哀叫:饒了我吧,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妻兒老小——他猛然轉身冷冷地望著那個倒黴蛋,韋斯中將兩眼瞪著前方,麵無表情,仿佛與他無關。他這種超然態度倒讓他好奇,便問道:“韋斯中將,你聽清了嗎?”
韋斯中將緩緩站起來,臉上掛著淡淡的悲哀,痛責說,德國遭到這麼大的打擊,他有責任,理應受到懲罰。
希特勒原想對方會拚命為自己辯解,於是早就準備了一肚子駁斥之言。但人家如此高姿態,倒把他弄得不好意思了,隻得拚命撓頭,細砂和灰土下雨般落下——拜昨晚空襲之賜。
門“砰”地撞開了,希姆萊與戈培爾瞪著血紅的眼睛闖進門來,徑直撲到鮑曼麵前唾沫橫飛:“好啊馬丁,你現在是狗眼看人低,不拿我們當盤菜呀。說,為什麼開會不通知我們?”
戈培爾的嘴更陰損,明敲鮑曼暗打元首:“希姆萊,你當你是誰呀?人家憑什麼通知你呀?平日裏你把自己當成黨的化身,說元首把黨務工作都委托給你。今天看來,你屁都不是。你和我是一升芝麻裏的一粒——有你不多,無你不少。我倆還是雞蛋走路——滾蛋吧。”
鮑曼心裏比竇娥還冤:他早就想到這兩個難纏的人找麻煩,上山前特意向元首提出過,元首不讓通知他們參加會議,他有什麼辦法?作為元首的秘書長,他不能出賣元首,隻能啞巴被爆菊——有苦往肚子裏咽。
兩位冤家越說越難聽,連他以前當農場主時,往雞屁股裏塞鐵砂、往麥子裏摻沙子的陳穀子爛芝麻都揭出來了,他又羞又臊,抬頭向眾人求援,看到元首裝作沒聽見的樣子盯著文件,看到戈林在閉目養神,看到空軍軍官們要麼張目瞪眼地望著他,要麼掩嘴竊笑,都是幸災樂禍的德行與趁火打劫的修為。
希特勒將一張紙條推過來,上麵寫著一行字:“鮑曼,你的小兒子滿月了吧?你從我的稿費裏提取一萬馬克作為孩子滿月的賀禮。”
鮑曼苦笑著搖頭,孩子滿月都兩個月了,這明明是我代元首受過的獎賞啊。
半晌,希特勒從文件裏抬走頭,仿佛剛看見他倆,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扭頭向外喊叫:“服務員,沒見來貴客了?快來兩杯最好的咖啡。”
鳩占鵲巢的空軍司令與參謀長趕緊給他們讓座,倆人一點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來,戈培爾還說著風涼話:“哎,我的座位怎麼是濕的,不會是米爾契元帥的尿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