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寧願當雜種的人(1 / 3)

美軍的轟炸猛然減弱,希特勒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到德軍飛機從四麵八方趕來,上百架德國戰鬥機與上千架美國轟炸機與戰鬥機糾纏在一起,雙方飛機像火把一樣不斷燃燒,然後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轟然墜毀,在巨大的爆炸聲中化成一團衝天的黑色煙柱。

美軍轟炸機向西北方向逃遁,機場一片狼藉,轟炸前德國飛機早已轉場,惱羞成怒的美國人拿那些木頭簡易房子和老百姓出氣。廢墟裏升起的一股股煙霧中夾裹著點點火星,到處是殘破不全、被燒成焦炭的屍體。那些失去父母的小孩是最可憐的人,他們還沒到懂事的年紀,隻知道自己永遠失去了父親和母親。他們不再喊叫媽媽,隻是默默地流著眼淚,臉上的淚水已經與鼻涕連成一體了。

希特勒剛掙紮了一下又被壓爬在地上,別日娃從身上滾落下來:她試圖掩護元首,卻非常不專業地叉開雙腿橫在元首身體上,她的身子隻蓋住了他的屁股。

施佩爾跑來把希特勒攙扶起來,替他拍打著身上的灰土。哈爾德從一堆樹葉裏抬起頭來,氣呼呼地一口啐掉嘴裏黑呼呼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隻幹癟的青蛙。

夜幕早已降臨,黑暗並沒有籠罩大地,因為美軍的定時炸彈不斷爆炸,機場被炸壞的煤氣罐向空中噴射出明亮的火舌,照亮著周圍的瓦礫、碎木頭、玻璃碎片、家具,還有散布其中的人體殘肢。

飛機場四周全是與他們一樣逃難的人,一些女人和兒童一邊哭泣一邊用血肉模糊的手在廢墟中拚命刨著。希特勒真正實現了與民同甘共苦,隻是沒有列隊歡迎的場麵。那些忙碌的人們並沒有認出元首,讓他即意外又失落。黑暗中有人把一些鐵鍬塞到希特勒手裏,大聲命令著:“趕快!那裏的水管已經爆裂了,正在淹沒下麵的地窖!”

幾人做賊一般逃離機場,走到大轎車旁邊,發現車門上有兩個圓洞。雷德爾猛然打開駕駛室車門,一幕永世難忘的慘狀呈現在麵前——海軍上校依舊如常地坐在駕駛座上,但他的下半部臉已經被打飛了,胸口中了好幾顆航空槍彈,血液早已經凝固了。

“怎麼辦?”哈爾德惡狠狠地問,故意瞄了元首一眼。

希特勒一肚子的懊悔,如果聽從哈爾德的意見到慕尼黑的話,他們就不會有這麼多磨難,海軍上校也不會送命。但他是元首,元首永遠正確——即使是錯了也是交學費。因此,他神氣活現地反問:“什麼怎麼辦呀?我們到柏林來,主要目的是親自感受一下美國轟炸的規模和強度,以便盡快找到應對辦法。現在,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當然要回上薩爾茨堡了呀。”

他玩世不恭地對部下連諷刺帶挖苦:“空軍司令米爾契元帥,你的空軍被打得屁滾尿流,空軍指揮中心也變成了一堆瓦礫,你隻有到南方指揮你的麻雀們進行空中反擊了。”

“政治局候補委員兼軍備委員會副委員長施佩爾同誌,你要視察的柏林重機槍工廠在你眼皮底下成了廢銅爛鐵,你沒事可幹,隨我回南方吧。”

“海軍司令雷德爾元帥,陸軍總參謀長哈爾德上將,你倆本想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卻連早餐都沒混上,看來跟著我隻有受罪,幹脆各回各家吧。”

“回家?你的意思是……”兩位總長一臉驚慌。有時候,回家也意味著告老還鄉。

“哈爾德回東線,用所有的力量向東穿插,盡早結束東線戰爭;雷德爾回巴黎,把所有能用的潛水艇都派到美洲去。”希特勒望著黑暗的天空,咬牙切齒地吼叫,“連美軍都拚了命,你們還猶豫什麼?記住我的話,不要怕傷亡,不要怕損失,兵打完了我給你們補充,潛水艇損失一艘我給你們兩艘,你們給我狠狠地打擊敵人。”

“是!”陸軍參謀長與海軍司令一下子打了雞血一樣變得硬邦邦的

“我們走,組織空中反擊!”希特勒大步流星地往飛機場走去。米爾契昂首挺胸跟在後麵,施佩爾一路小跑跟隨,別日娃提起褲子從一處窪地裏站起來緊追不舍——元首發號施令時她在大便。

他們回到依然火光衝天的機場。越來越多的市民被吆五喝六的官員們驅趕過來清理廢墟,連八歲的孩子都幫助大人搬運屍體、木頭和大石塊。工兵小心翼翼地排除定時炸彈。一顆定時炸彈在擰引信時猝然爆炸,倒黴的兩名工兵碰到美軍的反排除炸彈,直接變成了粉蒸肉。直到後半夜,機場總算清理出一條跑道,一架相貌醜陋的容克Ju52運輸機載著元首冒險起飛,轉眼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