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憤激地說:“我們遭到轟炸,而對麵洛林省卻一派歌舞升平,這些盟軍太會收買人心了。就算是貝當政府沒有宣戰,可洛林和阿爾薩斯是帝國的領土啊。”
“在他們眼裏,洛林和阿爾薩斯仍然是法國的領土。也就是說,這些可惡的盟軍根本不承認這兩個地區並入德國的事實。”雷德爾也跟著汪汪。
“這正是我生氣的地方。”希特勒擦掉嘴角的唾沫,摸著咕咕叫的肚子懊喪道,“早知道這樣,我們剛才應該在洛林的省會梅斯吃早餐”。
米爾契慢條斯理地說:“據我所知,自由法國的戴高樂死磨硬纏不讓英美轟炸法國,說轟炸法國的話,會失去法蘭西人民對他的擁護。”
“怎麼?他還做著光複法國的美夢呀?”希特勒氣呼呼地說。
“這樣也好,我們可以把軍工廠建在法國了。”施佩爾喃喃。希特勒劈頭蓋臉一頓罵:“糊塗,你真糊塗,現在不轟炸,不意味著永遠也不轟炸。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敢斷定,要不了幾個月,法國就會對美國宣戰的。”
哈爾德勸道:“你們怎麼回事?盟軍沒轟炸我們的占領區,應該高興才是呀?而你們卻好像很生氣。”
一句話讓希特勒茅塞頓開,尷尬地笑了笑,大手一揮,朝司機喊叫:“海軍上校,繼續前進,我們到曼海姆吃早飯。”
走在薩爾布呂肯到曼海姆市的路上,希特勒頓時明白為什麼米爾契不讓他坐飛機或火車,執意讓他坐汽車的原因:讓他親眼目睹帝國遭到轟炸的慘境。原本湛藍的天上被煙塵所籠罩,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土腥氣。沿途殘垣斷壁隨處可見,到處是瓦礫和碎石,疲憊不堪的人們打起精神清理街道,連小學生都在搬運磚塊。好幾次他們被民防隊員阻攔,因為前麵的道路被炸斷,橋梁被破壞。
沒想到在前線的這段日子裏,帝國遭到這麼嚴重的空襲。尤其是美國發明了鋁箔散布器幹擾預警雷達技術以後,像得道的妖怪一樣天天來炸,第三帝國天空簡直成了敵人的後花園,來去自由,任意肆虐。
他更沒想到,途經凱撒斯勞騰市時,空軍司令米爾契被市民認了出來。一個俾斯麥時代的耄耋老人當場質問道:“我十七歲就參加了普法戰爭,我敢打賭,那時候絕對不會有炸彈落到帝國領土上的。”
“老大爺,你年輕那會飛機還沒有出世呢。”愛較真的哈爾德說道。
“對,我年輕時候走起來像飛毛腿一樣。”老人有些耳背,以為在誇他。
施佩爾將老兵領到元首跟前:“老同誌,敬愛的元首來看望你們來了。”
老兵白了元首一眼,咕嘟:如果俾斯麥在的話,這種事絕不會發生。
為避免類似事件,也考慮到安全,幾人在服裝店裏買了幾件衣服,喬裝打扮後繼續趕路。
中午,饑腸轆轆的他們剛進入曼海姆市,淒厲的防空警報響徹整個城市,看來市民們訓練有素,僅僅過了幾分鍾時間,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了,隻剩下幾個連早飯都沒吃的外地人愣頭愣腦地立在大學門口。
希特勒咬牙切齒地遙望著天空,西邊的天際出現了烏鴉一般的美國飛機,足足有上百架B17重型轟炸機。十幾架雙引擎德國戰鬥機飛蛾撲火一般衝過去撕殺。架設在田野裏、樓頂上的高射炮向空中織成密不透風的火網,好幾架飛機像撕下翅膀的蝴蝶一樣墮落,但更多的飛機依然瘋狂地殺過來,把代表死神的一串串黑色炸彈咂向美麗的城市和田野。
一名臉上煙熏得烏黑的女救護隊員在馬路對麵大喊大叫:“快到防空掩體,你們沒參加過防空演習嗎?”
大人物們仍舊矜持地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中間,而重型轟炸機的引擎聲已經壓迫著空氣,仿佛要將這幾個不知時務者壓成碎片。
“這些可憐的人被嚇傻了!”她一溜煙奔過來,拉起米爾契的手就跑。數以千計的炸彈在不遠處爆炸,路麵就像是破車的引擎蓋一般抖動著。高級傻瓜們被激活了,領導形象固然重要,恐懼感覺更難以抗拒。國家領導人不能死,死了誰為人民服務啊。即使要死也得轟轟烈烈,而不是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靜悄悄地死去。他們再也顧不了儀表,毫不猶豫地跟在她後麵狂奔。空軍司令的紐扣兒掉了,他跑的動作像張開翅膀的烏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