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鮑曼驚悸地自言自語:“這片無邊無際的大海將會把任何入侵者吞沒。”他說的恰如其分,李德由一輛輪式裝甲車、四輛半履帶裝甲車、三輛大轎車、十五輛摩托車和二輛滿載全副武裝衛隊的車隊,在慕尼黑街頭呼嘯而過時行人躲避不及,但在這裏連汪洋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都算不了。
遠處有一座洋蔥頭形圓頂教堂,當他們到達那裏時,卻發現坐落在這裏的村莊已經完全被燒毀,那些粗大的木頭還在冒著白煙,隻有磚砌的煙囪依然站立著。馬匹和家畜的屍體躺在廢墟周圍,在烈日的曝曬下,他們的腹部膨脹,使得他們的四肢奇形怪狀地擺放在空中。通常,唯一能代表生命跡象的是貓和老鼠:貓喵喵地在廢墟中亂串,老鼠吱吱地跑在前麵。
車隊到達一個完好的村莊中,村長猶豫著迎接這些客人,突然他一把抓下自己的帽子,然後匆忙地去為來訪者沏茶倒水。與此同時,村裏的一些婦女將鵝趕進附近的一條水溝或者是矮林中,試圖隱藏好它們,正應了一句俗語:待如客、防如賊。
德軍士兵嚴禁搶劫,但也不反對主人不在的情況下借用。士兵們不僅僅滿足於從野地裏獲取蕪菁甘藍和洋蔥頭,他們還從所經過的農民田地裏或者是家庭菜園中劫掠所有的食品。小雞、鴨子和鵝是最受德國士兵歡迎的戰利品,因為他們非常容易攜帶和烹調。在車上,麗達遞給元首一封來自第6集團軍隨軍記者克萊門斯?波德維爾斯寫的材料,這位天主教徒生動地描寫了德軍進入一個村莊時的場景:
“穿黑色製服的坦克兵從車上跳下,一場戲便開始上演了。家畜和流著鮮血的鴿子在士兵們的槍杆上騰空拍打著翅膀‘飛’向德軍的運輸車,坦克兵們哈哈大笑著重新跳上車,又開始了他們的旅程。在那個夏天裏,德國士兵們唯一不用麻煩當地居民就能得到的東西是漫山遍野的向日葵籽——德國士兵戲稱這些葵花籽為‘俄羅斯巧克力’”。
紅軍戰士們在撤退的途中弄髒了可供飲用的水源,集體農莊也被毀壞,拖拉機和牛都被趕到了後方,而那些因為無法被搬遷而留下的物品都是一些無法使用的東西。“俄羅斯人將汽油倒在無法拿走的儲備穀物上。”一位下士在8月10日的家信中這樣寫道。“蘇聯轟炸機在晚上將磷光體炸彈投向草原,幹枯的草原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個裝甲車分隊在報告中這樣寫道。德軍的周圍因為蘇軍的轟炸而滿是黑色的煙柱。
實際上,蘇軍的破壞行動越來越困難,很多化裝成蘇軍的俄羅斯解放軍戰士們阻礙破壞行動。按照弗拉索夫的命令,所有參與破壞的軍民都要按照破壞戰略物資罪行槍決。蘇軍留下的紀錄片裏有一個鏡頭人們非常熟悉:一個頭上包著白頭巾的中年婦女拿著火把點燃房屋。這個積極分子在羅斯托夫被捕,她不僅被俄羅斯解放軍吊死,還將痛苦掙紮的鏡頭拍攝成電影,以警告他的同胞們。
翻越高加索山後,車隊沿著海濱公路向南疾駛,到處是用茅草蓋頂的小村舍、滿是鮮紅櫻桃的果樹園以及成蔭的柳樹,馬匹在草原上悠閑地吃著嫩草,這一充滿詩情畫意的田園風光與先前遇到的被毀壞的集體農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裏的大多數老百姓都對蘇聯共產黨的撤退行動嗤之以鼻,因此對德國士兵的到來表現得非常友好。人民把雞蛋、用鹽醃製的黃瓜,甚至是整個火腿送給德國士兵們當做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