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林低頭望著自己的鞋尖。李德凶巴巴地逼視他,恨不能眼睛裏伸出一隻手,在對方胖乎乎的臉上拍一個耳光。
麗達對他耳語。“噯,啊,哈。”李德發出莫明其妙的聲音,戈林抬起頭,看到元首的手伸向他的肩膀,硬著頭皮沒有躲避。
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軟綿綿的確,聲音更加柔軟:“好啊,德國竟然轟炸了印度首都,這全儀仗亨特爾177重型轟炸機啊。嗯,你是唯一沒有執行我的命令而應該受到嘉獎的人。”
戈林的臉上驚愕大於驚喜,肌肉突突地跳動著,緩過勁兒後用力喊叫:“是!我的元首。”
“不過下不為例,不然會受到紀律處分的。”李德逼視著他。戈林頭上滲出豆大的汗,雞啄米一樣點頭稱是。
李德上車前向群眾招手致意,市民們認出他來,激動得熱淚盈眶,擔任警戒的領袖衛隊戰士互相扯住皮帶死死拽住,才阻擋了如潮湧動的人群。
元首與戈林、海軍將領們就此告別,登上海軍特供的大轎車。
“我們到那去?”麗達依偎在元首身邊嬌滴滴地問道。
“到華沙。”李德摩挲著她的秀發。頭發蹭到他的臉上,麗達轉過頭欣喜若狂:“我要看華沙美人魚。”
薇拉湊過來說,她要到聖約翰教堂祈禱。她刮了下鮑曼的鼻尖,問他想去哪。得知鮑曼的目的地是華沙皇宮城堡時,搖動著他的胳膊肘兒撒嬌道:“嗯,老公,你陪我去看聖約翰教堂前麵市場廣場的母子銅像嘛。”
冉妮亞笑言:“真肉麻。”不料薇拉向她瞪眼,更想不到的是鮑曼對她言聽計從:“好了姑奶奶,我聽你的還不行嗎?別鬧了,就到母子銅像為你賜福。”
麗達明白了,眼光落在薇拉的肚皮上。冉妮亞也明白過來了,倚靠在李德肩膀上軟綿綿地說:“我也要為我們的兒子賜福。”
元首正翻看著一份資料,他掙脫了她,回答更讓她心灰意冷:“今晚在華沙有事,那有時間搞亂七八糟的事情。”
“為兒子賜福怎麼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哼!”冉妮亞兩眼望著窗外,不再搭理他。
大轎車被鐵路道口攔住了,這裏是郊區,除了一處肮髒的補胎鋪就是一處書報亭。
車上的人漫不經心地望著兩個德軍軍官走向書報亭,一個少校伸出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向老板要了三份報紙。
火車通過後攔杆抬起,大轎車正要通過道口。“停!”“靠邊!”冉妮亞與麗達同時叫停,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跳下車走向那個軍官。
鮑曼咕嘟:“神經病,跑這裏買報紙來了。”
冉妮亞讓穿著便衣的麗達先行。麗達掏出一枝香煙叼在嘴上,風騷地走向那個軍官:“先生,借個火。”
那位軍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警惕地望了眼四周,強作歡笑地掏出打火機給她點上。
麗達長長地吸了一口煙,噴在軍官臉上。軍官一臉惱怒但強忍著沒有發作。麗達走向他的同伴,含糊不清地說她還有三個同事。對方沒有聽清,迷惑不解地伸出三個指頭:“你的意思是不是三個同事?什麼意思,跟我有什麼關係?”
麗達與冉妮亞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話說間諜這個行當就是玩命,他們可以蒙騙肉眼凡胎的凡人,如果遇到經過嚴格訓練的反間諜人員,隨便一個動作、稍不注意就會露馬腳。
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會有一些習慣,他們不是依靠語言、而是依靠千百年來形成的約定和風俗習慣判別。德國人伸手做出三的手勢,一般伸出的是大姆指、食指和中指,而英國人則伸出食指、中指和無名指——像眼前這兩個山寨一樣。
冉妮亞過來查看證件,軍官證、身份證都沒問題,或者說仿造得維妙維肖。在定量卡、供應證、休假證上都沒有找出破綻,隻有在一張公共汽車月票上發現了問道——作為每天使用的東西來說,它太新了,用的紙也不同。
“你從不來梅來,你知道不來梅隊和漢堡隊踢球誰贏了?”冉妮亞還想最後證實一下,微笑著問對方一個問題。車上的李德馬上想起一個詞:笑裏藏刀。
軍官與助手試圖逃跑,他們並沒有把眼前的兩個姑娘放在眼裏。他們那裏知道眼前的美貌姑娘是千錘百煉的間諜。兩人很快被製服,事後審問得知,二個都是英國軍情五處間諜,奉命刺殺希特勒。由於航空母艦下水儀式臨時改變地點,等趕到新地方時,發現已經曲盡人散。
事實上,命運偏愛英國人,為他們提供了機會。他們與目標僅僅相隔十米,他們渾然不知。相反卻遇到了克星,在他們要暗殺的目標眼睜睜的注視下被識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