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仍在這片了無生氣的荒蕪陣地上爆炸,它們並不單純在地麵上爆炸,空爆的、延時的、鑽入土層的,以及各種各樣的方式在它們的殺傷軌跡上運行。
安德裏趴伏在地上的樣子像是想鑽入土層。英國人一打炮,他就率領團長們以最的速度上到山頂,但迎接他的並不是預料中的進攻,而是持續環斷的炮擊。整個晚上,英軍的炮擊像展覽,115 毫米、152 毫米、裝有一門口徑為87.6 毫米大炮的自行榴彈炮,還有早期巡洋坦克57mm坦克炮都加入了大合唱。爆破彈在土層裏爆炸,殺傷榴彈在空中穿飛,燒夷彈讓泥土黏在德軍身上灼燒,照明讓黎明提前到來,煙幕彈把黎明又拉回到黑夜中。
一枚巨大的照明彈升空了,它久久懸停在空中,照耀著與土地同色的德軍官兵,在殘白而不自然的亮光下,看上去德軍中已經沒有活人。死人中的一位開始蠕動,那是親自督戰的安德裏師長。他對身邊的一個連長吹胡子瞪眼:“在俄國我和元首挨過302mm口徑的轟擊,英國人的這點炮擊算個球。”
話音未落,一聲尖利的嘯聲撞開空氣向高地飛過來,安德裏反應很快,伴隨著一聲“悟耳朵”,他張大嘴巴一頭鑽進了一塊石頭後麵。天崩地坍的一瞬間過後,前麵十米處的一輛摩托車不見了,代之以一個大坑,周圍的一切都被氣化了,金屬液體從坑邊滾滾而下,碎石、土屑、人的胳膊和裝甲車的鐵輪子下雨般落在上麵,半晌後扭曲成一堆麻花的摩托車姍姍來遲,回歸大坑裏,轉眼間被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覆蓋。
安德裏轉向剛才的連長,借助照明彈的殘光,依稀看到他的臉,那張臉如同剛從灶眼裏爬出來的小鬼,煙熏火燎,露著牙白和眼白,向師長傻傻地笑著。安德裏犯了一個不應該犯的錯誤:他上前摸了他的臉,鮮血從他的口鼻和耳孔裏一齊奔流出來。
安德裏啞住了,啞了很久以後毫無底氣地喊道:“維爾森,你怎麼啦?”
安德裏馬上意識到自己虛偽透頂。爬過來一個上尉問道:“團長,維爾森連長怎麼啦?”
安德裏無法回答,他不願說出連長的五髒六腑都被震碎了,那樣對死者不敬。
黎明,一群黃皮膚,黑眼睛,標準的亞洲人麵孔的士兵摸上山來,他們人人在腰間挎著一把從尼泊爾帶來的廓爾喀兵刀,遠處的用步槍,機槍射擊,衝到跟前的拔出廓爾喀刀刺進德軍的心窩。
這就是神秘的廓爾喀部隊。廓爾喀部隊是一支典型的雇傭軍,所有隊員來自一個遙遠的東方國度——尼泊爾,這支部隊的勇猛絕非常人可比,甚至於超過美國海軍陸戰隊,與德國黨衛軍帝國師不相上下。因此這支部隊被譽為世界上最成功、最令人生畏的雇傭軍團。
6月26日,駐防阿富汗邊境的第4廓爾喀團一營正在積極籌備自己為期一周的夏日慶典-狗展、運動會、野營、還有一個盛大的舞會,接到英國第60軍的調令,連夜空運到敘利亞。
在戈蘭高地上,英軍對安德裏師長的整夜轟炸就是為了掩護廓爾喀營的調動。在炮火掩護下,1營把下轄的廓爾喀營調到高地下麵,由出身於廓爾喀的師長弗朗西斯?圖克將軍親自出馬,指揮廓爾喀兵在夜間偷襲戈蘭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