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恍忽間明白了:春光明媚的春天之所以如此的美,是因為它讓人的心情在此刻綻放。是呀,他征服了埃及,在古代,他會在眾人的歡呼下,騎著高頭大馬通過凱旋門,但眼下他沒有一點英雄凱旋而歸的樣子:京舍把他的箱子默默交給三級突擊隊中隊長、他的貼身侍者林格,他與鮑曼匆匆分手,各自奔向自己的別墅。
愛娃正在睡覺,屋子裏隻有林格夫人,愛娃看到他時掙紮著欠起身子,示意他坐在沙發上。林格夫人向他微微鞠躬後知趣地出去了。
“妹妹呢?”他問道,一屁股坐在床邊,愛娃急切地推開:“坐沙發上去,我感冒好幾天了,小心傳染。”
她眼珠子快速轉動著,把他全身打量了一遍,關切地問道:“你沒感冒嗎?”
李德笑答:“戰事那麼緊,那有時間感冒呀,再說埃及那麼熱。”他緊持坐在她身邊,伸手摸她的額頭,冰涼冰涼的。她解釋:“剛吃了退燒藥,早上燒到38度了。”
格利特歪戴著帽子,哼著小調進來了,嘴裏還津津有味地嚼著什麼,看來哼小調與吃東西兩不誤呀,她一見李德,喊叫:“大英雄!”把手中的羽毛球拍子隨手一扔撲過來,在他臉上嘖地親了一口。
與此同時,傳來愛娃的罵聲:“小姑奶奶你往那扔下?差點咂我肚子上了。”
格利特調皮地衝她笑笑,吹了個大大的泡泡說:“先別罵我。好姐姐,姐夫回來了,今晚你的肚子可要遭殃了。嘻嘻。”
妹妹又轉向李德,像不認識地端詳著他,仿佛在自言自語:“人人都說你是大英雄,我怎麼看不出來?在我的想像中,征服者都是臉上有道透紅的刀疤,胸前有一堆黑毛之類的偉岸漢子,像鐵塔一般聳立在這裏。而你——”
她雙手叉腰,肚子往前挺,粗聲粗氣地低吼:“我是希特勒,是埃及的征服者。”
“你還是趕緊征服個男人吧,免得我和你姐姐天天為你擔心。”李德在她肚子上拍了一下,妹妹沒有什麼,愛娃嗔怪道:“你倆都沒個正經。格利特,把我的那雙麋鹿皮的高跟鞋拎過來,我和你姐夫到外麵轉轉。”
她掀開被子,對李德親了一口:“別那樣看著我,我的感冒好了。”說完跳下床往衛生間走去。
“把藥吃上。”李德叮嚀道。愛娃在衛生間門口回頭宛然一笑,弄眉擠眼:“親愛的,你就是最好的藥。”
李德與愛娃在木板路上漫步,他感受到了家鄉的溫馨:鮮花盛開,綠茵撲麵,小姑娘們跳繩,小夥兒們踢球。領袖衛隊的小夥子們把從埃及帶來的貝殼之類的零七八碎當成貴重物品送給女伴,換來女伴溫柔而甜蜜的一笑。
這裏絲毫沒有戰爭的氣息,帝國高級領導與平民百姓和平相處,不分仲伯,沒有人端著領導的架子,也無人以草民自居,對領導畢恭畢敬,唯唯諾諾。元首經過時,一些人打招呼,更多的人各忙各的事,隻在背後指指點點。
愛娃把頭倚靠在元首的肩頭上,秀發摩挲著他的臉。元首扶著她的腰肢,感覺她的軀體在微微顫動。在外人看來,兩個像新婚燕爾一樣。是啊,自從處理慕尼黑遊行和索菲兄妹案件後,兩人離別一個月了,有點久別勝新婚的味道。
“你好愛娃小姐。”“你好鮑曼夫人。”鮑曼夫婦從綠蔭下走出來,兩人女人打了招呼後,蓋爾達向他告狀:“我的元首,你猜馬丁在埃及一個月,給孩子們帶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堆貝殼,那些東西我在北海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真是小氣鬼。”
元首笑了:“蓋爾達,那裏隻有這些東西,你別埋怨了。不過鮑曼,亞曆山大圖書館給你送的書呢?”
鮑曼一臉苦澀,向他使眼色:“那有書呀?不過就是本《飄》而已,我好不容易帶回家,讓她給扔出去了。”
蓋爾達倒蠻有理的,仿佛立了天大的功勞似的:“你聽聽,就憑那個名字,嫖——你嫖誰呀?”她擂著鮑曼的肩頭,鮑曼涎著臉躲開,她邊走邊擂,鮑曼邊走邊躲。
“這家夥,把書都送給麗達了。”李德自說自話,愛娃追問:“你說誰?”她回望了鮑曼夫婦一眼。
與鮑曼夫婦周旋時,愛娃一直望著蓋爾達隆起的肚子。兩人離開後,她幽幽地對李德言:“親愛的,你看人家又要生孩子了。”
李德警惕地望著她:“你想說什麼?”愛娃結結巴巴地:“我想說,這個,你聽聽,他們都叫我小姐。多大年紀了還叫我小姐。我已經40歲了,我想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