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的兩天中,非洲軍團中散布著隆美爾陣亡的假消息,暗地裏參謀長為元首和隆美爾尋找到新的司令部:位於一塊高地的一座古堡。警衛連的士兵們一邊驚喜地望著元首,一邊連夜布置新司令部。天線架設起來了,用石塊堵塞了倒塌的牆,地窯被改建成防空洞,幾輛坦克被開進挖掘的坑裏,加以偽裝後,隻露出75毫米炮和車載機槍。
隆美爾向元首彙報了一周來的戰果:英第7裝甲師又一次遭受重創,第3皇家騎炮團和皇家陸軍補給與運輸勤務隊以及野戰醫院被德軍圍殲,但來自富卡的英第1裝甲師衝破了德軍的防線,把第1皇家坦克團救出德軍包圍圈,“沙漠之鼠”的師部也再一次逃脫了德軍的魔掌。
馬特魯前線的德軍士兵們每人領到了一水壺淡水,這是士兵們二天的所有用水。這裏所需的大部分水從歐洲大陸運來,水的缺乏讓非洲軍團的進攻大打折扣,元首親臨前線隻能短期鼓舞士兵,但無法補充士兵們流汗造成的水分損失。
李德與隆美爾站到古堡頂上,望遠鏡裏一片模糊,在揚起的衝天沙塵中隱約可見坦克的蹤跡。安德裏的裝甲偵察營沿著海濱公路向東前進,卡明斯基的俄國旅從沙漠迂回,後麵跟著整個22裝甲師。而中路的德軍24師已穿越利比亞高原,前出到富卡與阿拉曼之間。
5月7日晚上10時,一千多門大炮暴風雨般狂轟了十五分種之後,步兵發起猛攻,像玩具一般的掃雷小坦克轟隆隆駛向吉尼高地,但到半路上全部被送上了西天,工兵和步兵衝上前,用探雷器和刺刀挖出剩餘地雷。
5月8日淩晨,安德裏的團沿著工兵忙碌了整個晚上開辟出的雷區通道小心翼翼地前進,卡明斯基的俄式坦克碾壓過米泰裏亞嶺,然後沿著自南向北的駱駝道路插向阿拉曼,一場坦克戰隨即爆發。
坦克,整整五百五十輛坦克。在阿拉曼以南二十公裏的一塊砂礫地上,英軍第1裝甲師的200輛瓦倫丁和M3格蘭特坦克以阿拉曼為圓心,圍繞成半圓形環形防線,安德裏的200輛50毫米炮的Ⅲ號坦克和75毫米長管炮的Ⅳ號坦克從西麵擺開衝向英軍,卡明斯基的100輛T34和50輛T26像一把尖刀席卷而來。
德軍轟炸機盡最大可能支援地麵部隊,英國飛機也不顧一切地向德軍縱隊投彈掃射。大地在爆炸,空氣在燃燒,天空中彈雨劃出熾熱的弧線,靠近大海的地方一些海鳥紛紛墜地,煙幕和沙塵嗆得人喘不過氣來,紫日在衝天的煙塵中若隱若現。
一發37毫米流彈蹭過安德裏的T34坦克鑽進一簇蕨類植物裏爆炸,炸起的塵粒打在他臉上,一團綠草罩在他軍帽上,活像戴個綠帽子。
他大罵了一聲,看到煙幕中鑽出一輛美國M3格蘭特坦克高大的身影。他命令坦克快速轉到格蘭特坦克側麵,使它安裝在車體上的50毫米主炮無法瞄準他。等到格蘭特挪動身軀,調節射界時,安德裏一炮正中它的前甲板上,在不到100米的距離內,穿甲彈擊穿了前裝甲,M3的前部升騰起一股黑煙,一個乘員上半截身子剛鑽出炮塔,被機槍打爬在炮塔上。
“安德裏,告訴你現在的位置。”隆美爾的聲音。安德裏剛拿起授話器,在一聲沉悶的巨響聲中,一股熱浪從坦克底部湧到炮塔裏,鐵片在坦克車內飛濺,他的左腳掌仿佛讓人猛擊了一下,一陣鑽心的痛感讓授話器從手中脫落,耳機裏響著隆美爾的呼喚:“安德裏,為什麼不回答?元首在問你呢。”
安德裏閉著上雙眼唏噓了一會兒,感到左腿失去了知覺,他大聲呼喊救護兵,正巧,一輛印著紅十字的救護裝甲車向他駛過來,一個大塊頭救護兵爬上坦克,把他往外拉,突然他一頭撲到他頭上,剛拖出半截的安德裏被按回炮塔裏,使他有機會目睹車裏的慘境:駕駛員被反坦克地雷炸成一堆爛泥,炮手、裝填手和電機員疊床架屋,成了一堆糾纏不清的爛肉,也正是他們無意間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掩護了他。所幸坦克沒有爆炸,大概油箱裏沒油了。
炮聲不絕,煙霧彌漫,坦克一輛接一輛爆炸,周圍所見之處至少有七輛坦克在燃燒,一輛Ⅳ號坦克燃起熊熊大火,殉爆底朝天甩到地上的炮塔裏也在著火,火舌恬拭著炮塔裏的半具屍體,發出金屬的焦臭和人體的焦香。
安德裏被拉出炮塔後嚎叫起來,他以為他的左腿從此報廢了,直到救護兵說,隻是一塊地雷破片嵌入腳掌時才住嘴。一個非常熟悉的奚落聲在頭頂響起來:“嗨,你哭的聲音怎麼這麼難聽呀?我要是你的話,一頭紮進海裏。安德裏,你他媽每次都要鬧點動靜,你羞不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