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尚未從戰俘營的驚駭中恢複過來,聽到驚人的消息:提赫文失守了。尤其令他生氣的是消息即不是來自北方集團軍群,也不是來自蓋世太保或總參謀部東方諜報局,而是來自敵人——來自被西方國家稱之為“從來沒有真理的《真理報》。”
從戰俘營出來後,李德命令把專機從卡盧加秘密調到布良斯克。等待飛機期間,機場調試員無聊地轉動電台,突然聽到幾句俄語,李德豎起耳朵聽起來:“……來自蘇聯《真理報》的消息:1941年11月18日,蘇聯紅軍第七集團軍英勇的戰士們經過艱苦戰鬥,已經攻入提赫文。”
李德像遭到當頭一棒,蘇軍的動作沒想到這麼快。他破口大罵起來:“這個勒布,十天前我就提醒他敵人肯定要反攻,幾天前我還親自趕到他的司令部……”
罵聲被廣播打斷,播音員繼續用不容置疑的聲音宣布:“另據消息:11月14日開始,光榮的54集團軍對進逼沃爾霍夫的德軍發動反攻。通往拉多加湖、並通過該湖抵達列寧格勒的運輸線很快就要打通了,德國法西斯豺狼困死列寧格勒的陰謀徹底破產。”
此刻,豺狼頭子已經顧不上罵人了,即刻命令專機北上,找勒布興師問罪去了。套用一句偵探小說的套話:“警察急忙趕往出事現場。”
臨上飛機前,李德對一腳蹬上眩梯的施蒙特喊道:“通知北方集團軍群,讓他們到機場來接。”
兩個小時後,飛機抵達普斯科夫機場,李德率先跳下飛機,徑直奔向停機坪旁的奔馳轎車。魯德維卡小姐若有所思地咕噥:“奇怪,今天怎麼沒有飛機恐怖症了?”
勒布元帥早已等候在離司令部很遠的地方,老遠伸出雙手跑向元首。李德好不容易按捺住心裏上竄的火苗,滿麵帶笑地與他握手。但是一接觸到戰況,他笑不出來了。
11月11日,梅列茨科夫將軍的第7集團軍,出其不意對提赫文以北15公裏處的德軍迎頭一棒,凍得發抖的德軍紛紛丟棄車輛,逃往城內。蘇軍從西、北、東三麵跟蹤而至,在大本營1個坦克師、3個步兵師的增援下,於昨天進入提赫文。
在提赫文以南,蘇軍在來自西北方麵軍的3個師的支援下,對38軍展開反突擊,雙方在小維舍拉展開拉鋸戰。
11月14日清晨,蘇軍54集團軍對進逼沃爾霍夫的德軍第1軍發動突然襲擊,德軍據守在沃爾霍夫河南岸,伴隨著“斯大林管風琴”的呼嘯和302炮天崩地裂的巨響,十幾輛T34坦克鑽出冬霾,把德軍擠過沃爾霍夫河。戰至下午4點太陽落山時,1軍僅有的裝甲力量——四輛突擊炮和幾門反坦克炮都成為廢鐵。第二天,蘇軍坦克在沃爾霍夫更南的格拉熱沃穿城而過,德軍一個團的步兵抵擋不住,紛紛丟棄卡車和迫擊炮,向冰雪覆蓋的荒野四散而逃。
聽完戰情彙報後,元首臉色鐵青,拿著剛才在沙盤上指指指點點的小棒,坐在沙盤前低頭不語。正當大家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或因傷心過度一時癡呆時,他猛然抬起頭:“勒布!”
勒布元帥一驚,直挺挺站在沙盤前,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沙盤上的一個地方。
“勒布,這下你滿意了吧,你要負責。”元首應聲站起來,把指點江山的小棒折成兩半,狠狠扔在地上。大家知道,一場暴風雨在所難免,個個禁若寒蟬,不敢抬頭。
李德開始曆數老元帥從狼穴到北方集團軍群的種種不是:“我一而在、再而三地告誡您,而您食古不化,像榆木腦袋一樣,用斧子都砍不起去。最令人不能容忍的是敵人開始反突擊,並且演化成大規模反攻,而您竟然秘而不報……”由於語速太快、手勢幅度太大,他劇烈咳嗽起來。
愛得萊德小姐從外麵衝進來,關切地想給他捶背,他一把推開了,示意她趕快出去,不要添亂。她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臨出門時關切地望了望李德,同時憎惡地瞟了勒布一眼。
勒布元帥反駁道:“是的,我確實低估了敵人。可是,敵人為什麼能發動這麼大規模的進攻?因為在我的南邊,中央集團軍全部轉入防禦,讓敵人騰出兵力,全部壓到我的身上。”
李德沒想到他來這麼一手,他聲嘶力竭地喊叫:“你放屁。”
眾將領也沒料到他們的元首竟然動了粗口,一片嗡嗡聲。
李德自覺失態,糾正道:“你放心,中央集團軍轉入防禦,跟您一點關係都沒有,何況那裏也在發動進攻。”李德拿出殺手鐧:“就算是這樣,也決不是你知情不報的理由。你已經不適合繼續呆在現有崗位上,請你物色接替你的人選吧。”
嗡嗡聲頃刻之間成了喧嘩。竟然有一個將軍站出來替他辯護,讓他聽了心裏一緊:“近來我們也發現一些不正常的情況,赫普納將軍的第4坦克集團軍秘密北調,當我們要求他增援時他支支唔唔,相反,他采用不正當的手段搶奪我們的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