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隻是聽耿大夫說,他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沒有辦法補全了,如今隻能保住最重要的器官讓人能夠活著,活得好好的是不成,隻能是賴活著。
永定侯歎了口氣。
“他不醒,我可不敢把他交出去,他那母親,就是一個夜叉,若是知道他如此,定然鬧上門來,我到死無妨,可不想她礙著你們的清靜。你這幾日好好去看顧一下他,等他醒了,就立刻送了他回去,我可不想他死在這裏。”永定侯氣呼呼的說完一段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薑婉應了是,行禮退了出去。
她離開外書房,心裏記掛著周子曦的病,不知不覺又順著牆根進了凝魂居的後院子。
這日天氣不是很好,有些要下雪的樣子,雲層很低,壓著一切似乎都有些灰蒙蒙的看不清。
薑婉進了耿秋的院子才發現,不遠處的房子似乎點了許多燈,各色的燈或者掛在樹上,或者掛在簷下,玉兔,仙女,豬,羊,狗,龍,牡丹,芍藥,月季,玉蘭,紛紛的燈,真的比元宵節的燈會還要熱鬧許多。
她有些驚訝。
這是誰弄的?
怎麼想到弄一個燈會在這個院子裏?
薑婉抬腳進了正屋,一眼就看見耿秋肥胖的身子趴在八仙桌上認真的正在分藥。
她不敢擾了耿秋的神,隻能四下瞧了瞧,尋了一個靠窗的榻歪斜著坐了,側著身子從窗戶口往外往院子裏的燈。
“認得這些燈嗎?”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薑婉背後傳來。
她背心一冷。
一種不好的感覺順著她的背心往上爬,就好像一條陰冷的小蛇,吐著小舌,刺刺的冷滑。
薑婉僵硬著一聲不吭。
“你當然不認識,你怎麼會認識了?這些燈你大概還是第一次見吧,可看出特別之處?”
薑婉努力去看,可燈就是燈,燈還能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些燈同元宵的燈會沒有區別,不過好像更小一些,元宵的燈都好大好大,熱別的喜氣,可這些燈,透著精巧,可也似乎有些小了,最大也不會超過兩個拳頭,最小的更是小的好像小孩的拳頭一般大小。
“這些燈比較小,因為這是小孩子編製的,小孩子都喜歡小巧的東西,自然燈也是要小的才喜歡。我很小的時候就會編這些小燈,因為有一個女孩兒喜歡,她總是說她的燈都要一樣。可燈都一樣了,那怎麼好玩了,所以啊,我就想到了一個主意,我做了好多燈,各種各樣的,可這些燈都有一處是一樣的,那是一個秘密,隻有我和她才知道的秘密。”
說話的人似乎有些累,他停了停,吐了一口長氣,半天才繼續道,“你恐怕是不知道這個秘密的,因為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已經死了,她死了,可如今再別人眼裏她還活著,因為有人頂替了她的位置活著。”
薑婉頭皮發麻。
她已經聽出這聲音是誰。
她很想反駁,可她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一切仿若都靜止不動。
她好不容易集中精神回想剛才見到耿秋的樣子。
耿秋彎著腰,他那麼胖,怎麼能那樣彎著腰分藥,即便是彎腰趴在桌上,他也不可能按照那個姿勢支持太久,可如今,他還是那樣,他身邊一點響動都沒有。
這是因為他動不了。
薑婉冷抽一口氣,她知道,她也動不了了,就像耿秋一樣。
“不要怕,我不會殺你,我怎麼舍得殺你,你是我救回來的,後來我又救了你那麼多次,在我心裏,你就是阿婉,我的阿婉。因為你用了她的身體,她的樣貌,她的聲音,所以我不會殺你。在我找到辦法讓我的阿婉回來之前我要你好好的活著,不能損害她的一根頭發絲的活著。”
男人的聲音,纏綿悱惻的讓人心裏發毛。
薑婉心裏後悔的不行。
以她現在的修行和精神力,她不應該被這樣暗算的。
隻是因為她太信任耿秋的毒,也因為她親眼看見過周子曦的樣子,她完全沒有防備的進了這件屋子。
如今細細的分辨,她已經能從空氣中慢慢的聞道一股香味,這股味道很淡,很淡,淡淡的隱藏在花燈的蠟燭油味裏,若有若無。
是這怪異的香味?
一隻冰冷的手撫摸到了薑婉的後頸,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她的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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