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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戰與不戰之間猶豫著。
我總覺得耆勒這番殺戮之心有些突兀,我記得他在黃土崖之戰中足有一萬多人馬,現在雖然依舊軍容整肅,戰馬昂健,但是,他的人數銳少這是非常明顯的。月氏人常年臣服匈奴人,習慣於在他們麵前低伏,如果繼續這樣延誤下去的話,就會失去戰機,成為被匈奴鐵騎肆意踐踏的肉雞。
我走上前去:“月氏人!抬起你們的頭,看仔細這個來自漠北王庭的匈奴人。”我指著重重密圍的人馬:“五天前他有上萬的人馬,現在呢?隻有幾千的殘兵敗將!他一定是在東部草原上吃了敗仗,生怕回到漠北伊稚斜那裏不好交代,想拿了我們月氏人的腦袋回去糊弄主子!”此話一出,那些還抱著求和心態的月氏長老們倏然變色!
祈年長老問:“你說這個話有什麼憑據?”我語塞……這怎麼能夠有憑據呢?
我笑了,沒有憑據可以玩霸道的:“我說的話需要什麼憑據?祁連山大神任命我做你們的傳神使,就是要我委任花尚公主作你們的月氏王,誰敢有異議?誰就是藐視神明的決定!”不容他們喘息,我挑起下巴:“公主,接下來怎麼做?大家都聽你的!”
公主說道:“我們好歹還有上千的人馬,上萬條性命在這裏,不能任他砍殺!”
“對,不能任他砍殺!”全場求生的欲望湧動了起來。
這批匈奴人都是職業軍人,見勢不妙立即一聲令下,箭矢如同暴雨一般向我們密集而來。很多手無寸鐵的月氏老少慘叫著滾落在地上,最先中箭的正是那個站在眾人麵前試圖主和的祈年長老,他憤怒地拔下插在臂膀上的利箭,折成兩半,抽出佩刀帶頭殺入了匈奴人的鐵騎部隊。
匈奴人的隊伍呈月牙狀包抄,月氏人則是一片烏麻麻地大混亂,那些軍人雖然聽從了花尚的指揮,但是,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月氏族的普通婦孺,危急時刻,除了互相抱在一起發抖,完全無計可施。
匈奴人中間忽然傳出一陣野獸般的桀桀怪笑,一顆花白的頭顱被一支匈奴凶矛高高挑起,正是祈年長老的首級。
一種悲憤的情緒湧滿每個人的心間:“祈年長老被害了!”
長老雖然是個主和派,但是,最近十幾年來,是他不斷與匈奴人溝通談判,讓月氏人得到了這一片肥沃的土地繁衍生息,平時為人也比較正直。花尚公主見狀也不由緩了一緩,旋即以更加有力的姿態繼續砍殺。
血矛一挑,長老的頭顱被扔向空中;戰馬亂踩,他的屍體被踐踏在馬腿之下。
月氏人憤怒了,瘋狂了,一波波組織起了不顧性命的攻擊浪潮。他們每一個人都足夠強壯,也足夠凶猛,但是他們麵對的是數目遠遠大於他們的強大對手,始終難逃被屠戮的命運。
根據我在河西看匈奴受降的經驗,要讓匈奴人服帖降伏,最佳的途徑還是製服他們的首領。同時,由於倉促,花尚沒有能夠讓月氏人的戰鬥力完全發揮出來。
我決定,在千軍萬馬中直接挑戰右騎千王將。既可以為花尚爭取重新組織戰隊的時機,也可以為月氏人建立必勝的堅強信念。
不過,此時的右騎千王將早已安然處在隊伍中間,我們缺乏有力的兵力來穿破他的防線。
“公主,昆吾劍!”我長身而出,花尚公主正用寶劍奮力砍翻一個匈奴人。聽到我的聲音,她轉過來略微遲疑了一下。她果斷地將昆吾劍向上一送。那鋒芒畢露的劍身跳了出來,飛到了半空中。她自己卻因為送劍的關係,左臂上挨了匈奴騎兵的一矛。
我的腳在某個人的頭頂上一踏,飛入半空,手心拍中劍柄,讓其掉一個頭。劍刃光華萬丈,借著陽光反射將強光打映在右騎千王將的臉上。他不由抬手遮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我人在空中,反劍砍向身後的月氏大纛。
昆吾劍的鋒利沒有讓我失望,可是我自己的力氣卻無法達到我想要的目的。我痛咬一口舌尖,鮮血的腥味激發出我全身的潛力,昆吾劍在大纛上奮力一攪,木片啪啦啪啦地爆裂出無數木屑來。
花尚公主明白過來,幾個武功稍好的月氏人也都明白了過來,他們對準大纛向著右騎千王將的方向一腳踹過去。我連忙加快身形,與他們同時踢中了那粗大的木柱。
大纛如同一棵被砍倒的大樹,緩緩落下,向匈奴人的軍隊中砸了進去。呼卷翻騰的月氏大旗衝入匈奴軍隊,一片騷亂攪亂了那本已壁壘森嚴,嚴陣而待的屠殺大軍。
主帥位置因突然受到這根粗大木柱的打擊,那緊密的陣勢有了一點兒鬆動。。
我踩著不斷橫倒的大纛向右騎千王將衝過去。大纛走到了盡頭,我再也沒有前進的支點了。
我提氣而起,尋找那踩著雪花飄行的感覺。
人頭、馬頭、旗杆頭、刀頭……每一處都是我落腳的地方。
可是,我真的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真氣在最不該斷的地方,忽然沒有了,我如一枚重瓜一般掉下半空。
一隻手在恰到好處的地方搭住了我,我的身體再次可以騰空而去,如白虹貫日一般衝向那右騎千王將。右騎千王將立刻加快了動作,向他密密麻麻的護兵衛隊躲去。
幾條黑影向我猛撲過來,我的武功還不足以對付這麼多窮凶極惡的匈奴人。又是十分熟悉的感覺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再次獲得騰身而起的力量扶持,雙腿在空中環旋,一腳踢飛攔住我去路的匈奴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