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麵色頓時有些複雜,她一生信佛,對這些道士僧人都極為的敬重,更不要說是德高望重的長洪大師了,隻是她剛剛聽說了歐陽嫋嫋的事,心情極度的不平靜,她生怕因此衝撞了大師。
一連深吸了幾口氣,寧氏的臉色才稍稍的好看些。
樂兒識趣的擦幹了眼淚,起身小步退到了上官凝的身邊,用自己的身子將上官凝遮住,從外看,倒是再看不見上官凝的麵容。
“老身有禮了!”
寧氏雙手合十,對著進門來的長洪大師恭敬的行了個禮。
“老太君,使不得使不得啊!”
長洪大師與寧氏的年紀差不多,但許是長洪大師長燈古佛,終日清心寡欲,倒是比寧氏看著年輕許多。
“大師請坐!”
寧氏親自給長洪大師讓了座,大師落座後,寧氏才坐下去,有此可見寧氏對這個長洪大師是發自內心的敬重。
“不知大師有何見教?”
寧氏心中有些慌亂,生怕又是秦氏的亡魂不消停惹了什麼禍事出來。
“老衲在府中做法事時間已是過半,按理說有些事是老太君的家事,老衲不當過問。”
誰說吃齋念佛之人性子耿直,說話不會繞彎子,這位長洪大師不就說的很好嘛!
此話一落就像是在寧氏的心裏撒了把沙子,偏這沙子細滑無比,隻讓寧氏覺得心頭**異常,恨不得生出一雙手來在心頭痛快的撓上幾把。
“大師慈悲為懷,善名遠播,大師之言皆是我等芸芸眾生的開悟之語,何來的當與不當,大師盡管言說就是。”
長洪大師慈眉善目,不管置於何處,都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活佛之相,讓人想不敬重都難。
“既是如此,老衲就直言不諱了。”
寧氏點了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家學裏跟著先生學習詩文的小孩子。
“老衲這幾日夜觀星象,發現有上邪星在府內橫穿而過,先後向著東南角和府邸後宅而去,恐怕府內當時有人被衝撞。”
寧氏隻覺得一身的冷汗倏倏的淌下來,厚厚的夾襖甚至被打了個半濕。
上邪星名為星,實則就是人們因為敬畏而對妖邪鬼怪的敬稱,而長洪大師口中的東南角和府邸後宅可不就是凝雨閣和姑蘇園嘛!
如果說剛才樂兒的話還讓寧氏保留了三分懷疑,那麼長洪大師的話便讓寧氏徹底坐實了歐陽嫋嫋的紅顏禍水的罪名,抿著的嘴中,一口銀牙險些被咬碎。
“老太君可是有不適?”
“沒,老大師費心了,不過是昨夜微受了些風寒,不當事的!”
寧氏擺了擺手,臉上的笑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太君應該多注重身體才是,府內新喪原本陰氣就重些,現在又有上邪星現世,恐怕要多生事端,當務之急便是先要將被上邪星衝撞的人找到,老衲為其驅邪弊害,也好還府內清明。”
“實不相瞞,大師,請這邊來。”
寧氏如今對上官凝被秦氏上身之事已經是深信不疑了,所以也不打算瞞著長洪大師,畢竟這位大師佛法高深德高望重,除了他恐怕換了別人都沒這個本事。
長洪大師隨著寧氏的步子走到了上官凝棲身的軟榻前,隻見上官凝臉色雖然恢複如初,但是麵上的表情卻是極為痛苦一般,樂兒的眼睛一直都是紅紅的,不輟眼珠的看著自己小姐。
“郡主果然是被上邪星衝撞了,不過,似乎此上邪星對郡主並無惡意,而且郡主身份高貴有寶物護體,隻是會出現短暫的昏厥和胡言亂語之症。”
寧氏信服的點了點頭,這個長洪大師果然是高人,一語中的,將上官凝的症狀說的一清二楚。
“丫頭,這是老衲開過光的護身符,可保郡主一身正氣不受上邪星侵襲,隻要這符不離身,便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樂兒接過護身符,激動的跪在地上對著長洪大師連磕了三個響頭,就是寧氏也心存感激,這個丫頭可是上官府的希望,萬萬不能出現什麼差池。
等到樂兒將護身符戴在上官凝的身上後,奇跡之事發生了。
隻見之前還滿麵痛苦之色的上官凝麵色竟然平靜下來,劇烈起伏的胸脯也漸漸的緩和,很快,一雙如水剪瞳緩緩睜開,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
“長洪大師?祖母,是凝兒的錯,竟然暈在了祖母麵前,讓祖母憂心了,是凝兒的不是……”。
上官凝慌忙的起身,一邊給長洪大師行了禮,一邊滿麵愧色的跟寧氏道著歉,看的寧氏的一顆心也跟著水噠噠的,越發的覺得這個丫頭善良懂事,對自己真心孝順。
“傻丫頭,你身子不舒坦不好好休息,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叫祖母這老人家怎麼辦才好!”
上官凝囁嚅著半晌沒說話,似乎還在為自己讓寧氏擔心而覺得愧疚。
“大師,不知可否移步到偏房?”
寧氏咬了咬牙,也不管家醜不家醜了,如果要是那個小賤人真的被秦氏附體上身了,那麼就是豁出去被人指責草菅人命她也絕對不能留下她。
長洪大師沒有言語,隻是做了個請的手勢。
賈嬤嬤率先走在前麵,繞過院子裏的假山礁石,眾人便走到了關押歐陽嫋嫋的柴房前,賈嬤嬤從懷中拿出一串鑰匙,啪嗒一聲,鐵色的鎖頭便被打開,屋子裏麵赫然是兩個二十幾歲的妙齡女子。
隻見長洪大師臉色一變,極為難看。
“此女已被上邪星附體,入骨三分,就是仙術也難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