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風未歇。
溫柔的春風已經悄悄地來到這片小山坳,春風吹過,不僅吹得村後的那片竹林沙沙作響,也吹得竹林邊上的這間小屋裏蕩漾起無邊的春色……
屋子裏並沒有燃燈,陽光下的春色,更多旖旎的風情。黑暗中的春色,則激蕩著更多的野性。
年輕女人似有嬌羞,她輕聲道:“天哥,天已轉暖,我看村頭的那株野桃樹已經開始打苞了,咱們辛辛苦苦栽培的那株桃花,它、它真的能盛開麼?”
他似乎有點不滿,口中呢喃道:“小乖乖,你可別逗我了,哥哥現在隻想好好地愛你!”
“不,好哥哥,你就告訴我吧,你不知道,我有多好奇!”她又嬌笑道:“咯咯,天哥,你現在有多想我,那我就有多想它,你、你還是告訴我吧!”
她的話,聲音溫柔,又分明帶著挑逗,這種聲音,還有她身上散發出的幽香,讓他已幾近瘋狂。
“小親親,我趙鼎天別的能耐沒有,但伺候這桃樹,非是我誇口,咱家的祖傳絕技,普天之下,恐怕還沒有人能比得上。”
她口中輕嗔道:“天哥,你、你可是跟、跟我說過的,三年內,它、它一定會盛開的,可、可是,今年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我、我已經陪你三年了!你、你可不能耍賴!”
趙鼎天心中一驚,後背上立即沁出一陣細密的汗珠。他忽地一骨碌坐了起來,黑暗中,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他也看不見身下女人的樣子,但他還是盯著她看,就像他此前一直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在她身後默默地注視她一般。
年輕的女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連忙支起身子,柔聲道:“天哥,你、你怎麼了?”
趙鼎天猶豫了片刻,終於道:“小乖乖,我什麼時候對你說話不算數了?倒是你,嘿嘿,不是說要給我生一個兒子的麼?”
她不再堅持,黑暗的小屋中,兩個人已經上演了天下大勢……
蜷縮在牆外的一個黑影身子一顫,但他的耳朵依舊緊貼牆上,嘴巴也張得老大,熱血急湧上頭,渾身戰栗不已。又聽了片刻,房間內終於安靜下來。那黑影這才躡手躡腳地悄悄離去。
黑影漸漸走遠,另一側的廂房裏,一個人正站在窗前,忽地冷笑數聲!
三月才過了一半,但太陽來得勤快,陽光下,趙家溝村外的數千畝桃林,漸欲吐露芳華。尤其是村前的八畝衝,已有大片桃花盛開,止有邊上靠近山崖的一株,黝黑的枝條上雖有數朵潔白花苞,但花兒並未綻放。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趙青雲心裏煩悶,一早便出門閑走。走到八畝衝,見趙鼎天家的桃花已盛開,心念一動,便吟了這句膾炙人口的詩。
趙青雲是村裏的秀才,年方十八,但他人極聰明,自幼飽讀詩書,十二歲便進了縣學,成了秀才。不過,世事無常,十三歲那年,他爹趙常山突然病亡,遭此變故,家道漸衰。趙陳氏便將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但趙青雲三年前參加鄉試,去年又逢皇上大婚,加了恩科,兩次考試,可結果都是不及第。倒是同縣的陳度中了舉人,一時成為地方佳話。不過,在趙青雲看來,這陳度非但算不上聰明,甚至還有點蠢笨。很顯然,他能高中,定是其在京為官的叔叔出力甚多。
趙青雲自覺懷才不遇,人又孤傲,一時便心灰意冷。隻在鄉間讀書、吟詩,寄情山水,不肯再逐功名。趙陳氏心裏不快,但她隻有這一個兒子,又中年喪夫,對趙青雲從來都是疼愛有加,也就作罷。
“酸秀才,你整日讀這破書有什麼用?”突然,桃林中走出一人,頭發蓬鬆,衣衫破舊,此人雖是同他一般年紀,但看起來又髒又老,甚是猥瑣。
趙青雲識得此人,乃是前些年流落至此的一外鄉人。村人不知其來曆,但見其孤苦可憐,便許他暫住在村外的一處破廟裏。後在趙家溝住得久了,便叫他趙四。趙四年紀雖輕,身子又健,卻不喜幹活,一直遊手好閑。
趙青雲心裏鄙夷,不想理他,轉身便走。趙四卻緊走幾步,又趕上來,咧嘴一笑,道:“酸秀才,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定是在惦念曹家那丫頭!嗯,那丫頭唇紅齒白,身段婀娜,那肌膚更是欺霜賽雪,簡直讓人垂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