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員禮貌地送了兩杯茶進來,鍾隊開玩笑道:“倪律師,我這兒不是公司律所,沒有咖啡奶茶,隻能以茶待客。”
倪曼青淡笑,拿起來抿了口,“鍾隊,客氣了,剛才在觀察室你也有聽我和阮正茂的交談吧?”
鍾隊謹慎,更何況身為這案子的負責人,但凡關於嫌疑人的事情,他都要涉及。
“嗯,他和你的對答,與上一任代理律師的問答沒有出入,不過你來找我,是有什麼需要了解嗎?”說著,他拿出煙盒,向倪曼青示意一下,得到她的同意,直接點了煙。
味濃的尼古丁從兩人間散開,煙霧繚繞,卻模糊不了鍾隊湛亮的眼神。
倪曼青也不拐彎抹角,對鍾隊問道:“我想了解關於沈憶之丈夫的事情,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蔡濟文,京江頗有名氣的畫家,三十多歲,斯文老實,看著很有藝術修養。”鍾隊的回答中規中矩,說出來的信息,在資料上倪曼青也看到過。
倪曼青雙手握住水杯,眉心泛過思量,“當他得知妻子被出軌情人所殺,是什麼反應?”
鍾隊深吸了口煙,輕輕吐出時,眼底多了回憶,“他得知妻子死後,情緒很激動,但知道出軌一事,卻沒有任何反應,也許是掩飾內心的憤怒,為了保留男人的尊嚴吧!”
妻子出軌一事被曝光,如果他還暴躁狂怒,隻會更加丟臉。
直覺讓倪曼青抓住蔡濟文不放,繼而問道:“難道他沒有可疑嗎?”
鍾隊往煙灰缸點點煙灰,成串的灰蒂墜落,緩聲開口,“暫時沒有,當晚淩晨12點13分,展覽館館長給他打了電話,隨後12點30左右,展覽館油畫科組長親自送去展覽會貴賓名單,逗留了10分鍾才離開,案發後油畫科組長已經第一時間站出來做了時間證人,所以我們排除了他的嫌疑。”
倪曼青點了點頭,這些資料上都有,她想知道的是資料外的信息,不過看樣子,在鍾隊這兒也問不出來。
但她一直好奇,既然沈憶之沒有仇家,沒有敵對,那凶手一定是她身邊的人,排除阮正茂,對於蔡濟文也不容忽視!
看她沒有提問,鍾隊換了個身份,拋開身上的責任對她做了提醒,“說一句心底話,這個案子很明顯凶手就是阮正茂,你依然敢接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膽量,但目前所有證據都對他很不利,贏麵太低了,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他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倪曼青還要接手,律師不是最看重名聲嗎?
倪曼青眼底揉了碎光,陽光正好落在她順滑的發絲上,整個人看起來少了份犀利,她也換了朋友的身份,說出自己對本案的看法,“我認為真相並不像表麵那麼簡單,現在死者的全屍都沒有找到,其實你們掌握的證據很少,單憑頭骨和盆骨,並不能確定她的死亡原因是什麼,第一案發現場雖然是阮正茂的家,但沒有直接證實他殺人的證據。”
她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倘若剛殺了人還能去泡吧獵豔,除非這個人內心高度強大,不然就是心理扭曲,按照常人,誰不是第一時間想著怎麼藏屍、埋屍,毀滅證據。我看過心理醫生對阮正茂的心理鑒定,他心理正常,並沒有任何暴力傾向和狂躁異常。”
她給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也正中他們現在的難點。
鍾隊尷尬地吸完最後一口煙,把煙蒂摁滅,卻一時間找不到對答的措詞,選擇了沉默。
“現在兩個關鍵點,一,屍體其他部分還沒找到,證據不足,無法定罪;二,阮正茂堅持沒殺人;目前這兩點是你們的棘手之處吧?”
她一直觀察著鍾隊的神情,大概猜到他的心裏想法。
“對,這案子就卡在這兩點上,所以我們才立了專案小組,不瞞你說,屍體其他部分,我們還在努力尋找,但沒有方向完全就是大海撈針,你看到我外麵那些組員,沒一個不帶著熊貓眼。”
倪曼青遲疑了好一會,緩聲說道:“其實,我還有個不情之求。”
“怎麼?”鍾隊一臉狐疑,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你能帶我去第一案發現場看看嗎?”她想更進一步接觸案子,尋找更多有利於阮正茂的證據。
“這個……”鍾隊一臉為難,於公,這一定不行;於私,之前他也算欠了她人情債!
倪曼青信誓旦旦,作出保證,“我知道你很為難,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告訴別人。”
鍾隊糾結了很久,半晌後,終於答應了,“明天傍晚,我下班後帶你去看看,不過,我有個要求,不能破壞現場絲毫痕跡。”
倪曼青笑了,“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