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原來你無論如何也信不過白玉堂,好,我走,我不礙你的事。”
“慢著!”展昭見他要走,急忙拽住白玉堂的手:“玉堂,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
“誤會,什麼誤會?”白玉堂怒道:“我誤會了你一心為公,我誤會了你胸懷天下,我誤會了你可以為天下蒼生去拚命,還是我誤會了隻要一有危險,你就會把我從你身邊趕走?”
見展昭不語,白玉堂更是生氣。
“什麼是兒戲?我想幫助你,就是兒戲。你為了不相幹的人丟掉性命就不是兒戲?展昭,我為什麼要這樣,你告訴我,我為什麼就是放不下你這隻笨貓?”
越說越氣,白玉堂真恨不得揍這傻貓一頓,可是就是舍不得甩開展昭的手。他怕展昭會就勢放手,那麼,他要不要真的離開?不行,他離不開,如果可以離開,就不用這麼害怕了。
“因為我們的心是一樣的,”展昭輕輕地將白玉堂拉到身邊,柔聲道:“你的擔心,展昭都有。你害怕的,展昭亦然。你放不下,我又何嚐能放心的下。”
“玉堂,為什麼我們之間,有的問題是不能碰的?我不能關心你的安危嗎?你在害怕什麼,怕我會一廂情願地拒絕你的幫助嗎?”展昭輕笑,溫柔地注視白玉堂:“我不會,永遠不會。可是,你也不要拒絕我,好嗎?不要一人犯險,不要不顧後果,每天都要對自己說,我的命,不是兒戲。”
良久無言,白玉堂糾結的心一點點鬆開。轉身,回頭,凝視,終於露出燦如豔陽的笑容。
“貓兒,我答應你。”是的,我答應你,也感謝你,為了這好像等待了一生的,毫無保留的信任。
◇秋·霜葉飄紅
遠上寒山石徑斜,
白雲深處有人家。
停車坐愛楓林晚,
霜葉紅於二月花。
――――《山行》
唐.杜牧
九月鷹飛,夕陽西下,空氣裏漂浮著桂花的淡淡清香。微涼的風兒吹走惱人的暑氣,已是秋天了。
官道上,一紅一白兩個身影策馬奔馳,紅衣人在跑,白衣人在追。
“貓兒,我追上你了!”策馬趕上紅衣人,白玉堂臉上笑容粲然。
“玉堂,你勝之不武。”展昭停住坐騎,向白玉堂微微一笑。
“哦?自己的騎術不精,還怪白爺爺欺負你。貓兒,願賭服輸,你可不能賴帳啊。”白玉堂一手抓住展昭的馬韁,生怕一不留神,讓這貓兒溜了。
展昭搖頭歎道:“唉,白老鼠啊白老鼠,你騎的是嶽兄那裏……‘借來’的寶馬良駒,展某所騎是開封驛站的普通驛馬,你會追上我,跟騎術沒什麼關係吧。”
“嗬嗬,誰讓你自詡正人君子,不肯牽他嶽家一匹寶馬來騎?害得白爺爺還要遷就你這貓兒的駑馬。”
“不告而取,是為偷。”展昭搖頭笑道。
“小嶽家裏那麼多好馬也不見他騎,多浪費。白爺爺借來騎一下,又不是不還,你這貓兒少打官腔。”白玉堂一臉的不以為然。
展昭輕輕搖頭,這天下的道理都是他白玉堂的,好貓是絕對不能跟賊老鼠辯理的。
見展昭不語,白玉堂笑道:“怎麼,不說話,認輸了?”
“玉堂,展某認不認輸都不重要,”展昭輕歎:“這天色已晚,再不趕路,怕是要露宿野外了。”
“貓兒,當官時間久了,人也變嬌貴了?”白玉堂調笑道。
展昭眉頭一皺,心裏閃過一絲苦澀,玉堂,看來無論如何,展昭在你心中終究是一個官。
心裏有些憋悶,展昭翻身下馬。
“貓兒,你這是幹什麼?”白玉堂立即跟著下馬,不解道。
“沒什麼,剛才跑得有點累,想休息一下。”展昭輕輕說道。
“可是,你剛剛還說要趕路…..”白玉堂話音未落,就見展昭已經邁步走向不遠處的一片楓林。
“貓兒,等等我。”白玉堂牽著兩匹馬,隻能慢慢跟上。
千山飄紅,層林盡染,秋天的楓林果然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牽馬入林,白玉堂看見了這一生所見的最美的一幕。夕陽映照之下,滿地火紅的楓葉之上,那紅衣人頎長秀美的背影。
白玉堂呆呆望著,不禁有些癡傻。
“貓兒…..”
聽見白玉堂的呼喚,展昭慢慢轉身,向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是如此溫暖,仿佛融進了滿天紅霞之中,也融進了白玉堂的心。
“貓兒,”白玉堂走向展昭,輕輕牽起展昭的雙手,放在自己胸前,微笑道:“你到底認不認輸?”
輕輕掙脫白玉堂的手,展昭默默轉身,向楓林深處走去。
白玉堂愣在當場,這貓兒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之間那麼……憂傷。沒錯,每當這隻笨貓胡思亂想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行,一定要讓他把心裏話說出來,這隻讓人操心的貓。
將馬匹栓好,白玉堂快步向楓林深處追去。
“貓兒,你有心事?”
看著坐在楓樹下沉思的展昭,白玉堂輕輕坐在他身邊。
“玉堂,”展昭目光飄遠,沉吟道:“臨走之時,嶽兄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白玉堂心裏一驚,難道貓兒有所察覺?
“玉堂,你知道嗎?”展昭轉頭,定定看著白玉堂,柔聲道:“你撒謊的時候總是不敢看我。”
“貓兒……”白玉堂目光閃爍,果然不敢正視展昭的眼睛。
“自己的身體,怎會沒有察覺?”展昭一聲長歎:“玉堂,烈焰焚心還會發作,是吧?”
“貓兒,嶽兄說他有辦法……”白玉堂心裏一痛,不知如何是好。
“玉堂,我明白,你不必如此瞞我。”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安撫他因難過而糾結的心。
“貓兒,我一定會找到救你的辦法,哪怕是去找文敬德,我也……”
“不要,”展昭聽他提到要去找文敬德,急忙出言阻攔:“我相信嶽兄一定有辦法,你千萬別衝動。”
白玉堂眉頭緊皺,輕聲道:“要我不衝動,你就不要再多想,留得青山在,就有機會。”
望著憂心忡忡的白玉堂,展昭心裏泛起陣陣心疼,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緩緩在他耳邊低喃道:“玉堂,我的話,你一定要聽進去。你若有失,展昭就是死也無法原諒自己。”
“貓兒……”聽他又說這要死要活的傻話,白玉堂感到心中有氣,可是,展昭在自己耳邊呼出的熱氣,又讓白玉堂心跳紊亂起來,竟連生氣也不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