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聽著身後綠衣婢女的回話,麵前的紫衣公子的身形仍是分毫未動。隻是藏於背後的左手中,剛剛還緊握著的折扇此刻卻已不自覺的移到了右手中,似乎是為了與青兒剛剛說的這些特征相吻合。
“好,我都知道了。看來,這些年來,你確實是在盡心服侍本閣主。你的勞苦用心,我日後自會論功行賞的,你先下去吧!”待青兒說完,紫衣閣主再次轉過身來,眼中滿是讚賞之色。
“是,謝閣主讚賞,青兒先行告退!”好在是虛驚一場,青兒躬身行過禮後,再次端起桌上的托盤,轉身欲離去。
“哦,還有,這些飯菜,下次也都不用換了。都習慣了,以後就還是吃這些吧,也以免再給閣中增添不必要的麻煩和開支。”
綠衣婢女剛剛走到門口,身後,紫衣閣主的聲音再次響起。原本以為自己是僥幸逃過一劫的青兒,聽得這些話,心裏卻本能的不安起來。
以前,閣主從來沒有主動要求過要換飯菜。更何況,在整個鼎劍閣,閣主便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即便是要換飯菜,也不過是小事一件。以前,一向對這些從不上心的他,怎麼今日會突然說起要削減開支呢?
此後的幾日內,青兒像往常一樣,侍奉在閣主身側,在大殿的珠簾後聽著他們商議這幾日整個江湖和朝中接連發生的無數大事。然而,讓她意外的是,一向備受閣主重用的秦風卻自從他此次回來後,就再未在殿中出現過。
無論是在剿滅各大江湖門派,一統江湖的閣中大事上,還是在暗中派往京師,探聽朝廷機密的秘密暗影行動中,秦風的身影都再未出現過。
而另外一個讓她聽得震驚的消息,則是得知了薛素湮為了解慕容瑾的七星海棠之毒,不惜以命換命,此刻早已是生命垂危。以閣主對薛姑娘的情深意重,難怪他會意欲一統江湖,對抗朝廷,他一心想要為薛姑娘報仇,她可以理解。
可是為何,為何自從閣主回到鼎劍閣之後,卻隻字未再提起過有關薛姑娘的一切。難道閣主如今,真的已是傷心欲絕,心灰意冷,所以才會在那日,若非自己大膽提醒,甚至想要換掉早已喝慣了許久的,薛姑娘喜歡的普洱茶嗎?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裏,青兒每日和閣主朝夕相處,依舊盡心的像往常一樣照顧閣主的日常飲食起居。可是心裏的疑慮卻是一天多過一天。那日,閣主為何會突然問起自己的日常喜好,而且還要她親口說出來,真的隻是為了考察她嗎?可是明明,自他回來以後,他這些天來的一舉一動都和以往大有不同,格格不入。難道,難道這當中發生了什麼嗎?
又一日,像往常一樣,青兒將飯菜在書房內擺好,卻似是不經意的,在準備關上門退下的那刻,試探著小心開口道:“閣主,這香爐中的香料快用完了,要再去加點來嗎?”
“哦,不用了,我近來不太喜歡熏香。”紫衣閣主聽得這話,淡淡回了一句,拿過桌邊的碗筷,準備吃飯。
“是!”青兒應了一句,默默的躬身退下。然而,她才關好房門,書房內,紫衣閣主卻似是想起了什麼,又突然改口道:“記得之前湮兒說過,為了防止我的舊疾複發,書房內最好經常有熏香的。那香料,你明日還是再添上吧。”
聽得這聲吩咐,青兒默默的記在了心裏。次日,她像往常一樣,往香爐內再添了些香料。可是一連過了幾日,都沒有發現閣主任何的異樣,甚至他對此不曾有過任何的反應或是隻言片語。隻是,青兒的心,卻自此冰涼,冷到了穀底。
其實,那日提起熏香,她是有意問起的。而次日,她加到那香爐中的那些香料,也並非是之前薛姑娘叮囑過的,為了幫閣主盡早恢複,特意配置的能夠怯寒保暖,有藥物作用的百和香。恰恰相反,那日,她故意添加到那香爐中的,卻是以往閣主喜歡的,有助於提高內功修為,甚至,薛姑娘說過,時日長了,還有可能導致閣主舊病複發的逼蟲香。
本來,以閣主向來對香料的精通和研究,自是很快便可辨別的出來的。而且,那逼蟲香,因為裏麵還有麝香,細辛等多種藥物,時間久了,閣主才剛恢複的身子,也一定會感到不適的。可是,可是,眼看那香料放在書房裏熏了快四五日了,閣主不但沒有絲毫的覺察,甚至反倒是越來越習慣了。
那幾日,照常端送飯菜,不時在書房內端茶遞水的青兒,隨時都盼著閣主會突然發現異常,一怒之下,將她關入地牢,甚至是殺了她,可他沒有。甚至自那日之後,就把這事給忘了。但青兒心裏,卻是因此愈發的不安起來,每日都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