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酒好辣,好苦啊!”街市上,一個衣衫不整,麵色潮紅的小男孩,懷中抱著一個大酒壺邊撅著嘴叫喊道,邊奔跑著追趕搖搖晃晃的走在前頭的一個中年男子。
自那日起,六歲的小慕容瑾便成了醉漢身後緊跟不舍的小跟班,而這成日抱著酒壺的,一大一小師徒二人從此也成了小鎮上的一景。
“要是不苦,怎麼說借酒消愁愁更愁呢?”絲毫不理會身後氣喘籲籲,似乎快跟不上自己腳步的小男孩,走在前麵的白衣俠客仰頭又灌上一口烈酒,自言自語道。
回想起幼年時光,慕容瑾再次將壇底最後僅剩無幾的酒一把灌入喉中,酒入愁腸愁更愁。從六歲他喝過第一口酒跟著師父開始,喝酒對於他來說,就如同吃白米飯一般成了每日的習慣。
盡管他從小受師父的耳濡目染;盡管他從小喝的酒比吃過的飯還要多,但從來沒有,沒有像現在一樣,這般的酩酊大醉過。師父,看來,徒兒是真的得了您的真傳了!
慕容瑾的嘴角再次浮現一絲自嘲的苦笑。記得從他和師父一起回到山中竹屋的那一刻起,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副掛在牆上的,一襲白衣的女子畫像。那該是怎樣絕世的傾城容顏啊,仿佛,即便是天仙下凡都遠遠不及的,那樣的人兒在年幼的慕容瑾心中,似乎就應該一直呆在畫中。
而師父,也隻有在麵對著那幅畫時,才會放下手中的酒壺,呆呆的坐在那裏,甚至有時候一整天都一動不動,隻會對著那幅畫喃喃自語的傻笑,嘴中叨念著那個念念不忘的名字:“雪兒,雪兒妹妹,晟睿哥哥來看你了,我哪裏都不去了......”
是的,因為有著那樣刻骨銘心的記憶,所以,所以他才會在萬花樓看到姚玥心的第一眼就情不自禁的深陷進去。隻因為,那是除了記憶中的那副畫以外,他看到的第一個真實存在的絕世佳人。
從此,他心甘情願的陪著她不遠萬裏去瀛城尋親;從此,他隻要看到她的一顰一笑就開心不已,仿佛除了她,那段時日,他的眼中再看不到其他的任何東西。
然而,他終究明白的太晚,太晚!值到那日清晨,那有著同樣一襲白衣,卻唯獨沒有他記憶中的傾城容顏的素顏女子飄然而去之時,他才真正明了自己的心,才有了真正痛徹心扉的感覺。
然而,直到很久以後,甚至是時至今日,他才明白,他對姚玥心,從一開始就有的,那樣不顧一切的守護和迷戀,無關風月。也完完全全,根本和那個被他守護在側的,淒楚動人的絕美少女毫無關聯。
甚至,她是不是姚玥心,那都不重要。隻因為,她的絕色容顏可以讓他再次看到年少時,那個記憶中,畫像上的仙女姐姐;她的存在,讓他以為師父還在,他也還沒有再度成為露宿街頭,無依無靠的孤兒。
似乎是喝了太多的酒,慕容瑾的腳步越來越亂,手中的酒壇也不知何時早被他扔到了角落,臉上掛著的,是近乎癡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