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這個人啊,平時誇誇齊談,見什麼說什麼,到真正時候,絕對是做特工的料,如鋸嘴葫蘆似的,我問不出來,我也不問。
好吧,時間會消磨一切的,我們安心等吧。
樂弦音總不會扔了我的。
隨後的幾天,我在閑暇養胎的同時,被女皇陛下派她的禦攆,接來接去,往返與皇貴君恭穆親王狄瞬與我的薔薇宮之間。
悅官妖一如繼往的不放心,我每出去,他必然要同行。破天荒地成了惟一坐過女皇陛下禦攆的‘太監’。
雖然我很不喜歡這個名稱,但奈何女皇陛下是這麼憤慨地叫著的,之前的事實如此,枉我徒勞地爭辯,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在我的醫治下,狄瞬的命算是保證了,但仍然昏睡著,神智不太清楚,時而夢囈,說得也是韃韃國的官話,我根本聽不懂他說的什麼,但女皇陛下聽到後,杏核眼裏會立時濕潤起來。
一個正常人是絕對不能總這麼昏睡著的,就算藥力可以維持他的生命,久而久之,也會發生變故的。
“女皇陛下,我還是那句話,我已經盡力了,能不能活在他本身,他一點求生意誌都沒有,可怎麼活啊!”
這話我之前就和女皇陛下說過了,這幾天裏,說得不下上百次了,也不知道女皇陛下聽懂了沒有、聽下去了沒有。
“他愛聽什麼,你就給他說些什麼,也未一定要答應,你至少先哄哄他吧,女皇陛下你就算是金口玉言,說不得隨意的話,也得為人命考慮吧,是你想讓他活的,又不是他自己想活的,你不許點好處,他如何有活著的信心啊。”
我已經把話說得如此直白了,女皇陛下若是還不理解,我也沒有辦法了。
我救得了人命、救不了人心。
對於狄瞬,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事實是我沒有當場掐死他,我就對得起我自己從醫這顆心了。以後祖師爺都不會怪我的。
該說的話,我都說了,這裏也不是我該留之地,我收拾好我自己的診具,轉身退出了狄瞬的臥室,悅官妖就在門口等我。我這麼久沒有出來,他該著急了吧。
我快要走出臥室的時候,聽到身後傳來女皇陛下,用韃韃國語,說給狄瞬的話,說的是什麼,我真聽不懂,但聽起來卻是情真意切的。
我偷偷回頭望了一眼,女皇陛下坐在狄瞬的病榻之上,已經伸出手臂,把虛軟無力且病入膏肓的狄瞬摟在懷裏了。
我清楚地看到女皇陛下的淚珠,落到狄瞬的臉上,清透地碎成幾瓣。細白窗紗晃進來的陽光,與這淚珠相撞,折射出晶瑩的光來,竟有些晃眼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悅官妖相對而坐。
女皇陛下的禦攆就是與眾不同,坐在裏麵,一點顛簸之感都沒有,如在自家的榻鋪上似的。
“我覺得女皇陛下是愛狄瞬的,”我垂著長睫,越發迷惑不解了,要是女皇陛下愛狄瞬,那晉安親王算什麼呢?該不會和我一樣,博愛於眾吧。
“他願意愛誰就愛誰唄,和我們沒有關係,”悅官妖對這種事情一點不感興趣,他可不喜歡專情到死的人,要不他哪裏有機會纏上我呢?我早為了樂弦音死守忠貞了。
所以一旦我提什麼情感的事,他都盡量避免過去,生怕把我說醒了似的。
這事,他完全是白白擔心了,我就算醒悟了全天下的道理,立地成佛了,我也不會清心寡欲地把他扔掉的。
“我們與他們不同,我到哪裏都承認我愛你的,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也不會讓你受那樣的罪的,”或許女皇陛下什麼苦衷吧,但我不覺得什麼樣的苦衷,一定要以建立在愛人的痛苦上的,那麼做什麼,又是值的呢。
悅官妖聽完後,勾了勾嘴角,攬我入懷了。
大約過了七、八天後,狄瞬的身體越發的好起來了,秦晉的臉色卻越發的沉重起來,像是死了親爹一樣。
我不敢給他施以壓力,更是一句話不敢問了,隻得悄悄問悅官妖,悅官妖似乎也不太清楚,隻說晉安親王那邊似乎是動了起來。
動了起來?我也是一驚,動到什麼程度,看秦晉那張越發洶湧的臉色,應該是幅度很大的。
不知道女皇陛下清楚不清楚,她最近一段時間,都是住在狄瞬的清心殿的。
如果晉安親王真要謀反,那我的生活越加豐富多彩了。
來這裏三年,我趕上三個國家、三次謀反政變了, 這人生多奇妙,走到哪裏,哪裏造反。
我惴惴不安,肚子裏的小東西也跟著不安寧起來,眼看著就要拱起來了,細算算,竟也有六個多月、將近七個月了。
我發現懷孕的時候就晚,如今又在韃韃國蹉跎了這麼久,想脫身都脫不了,這孩子必定是生在亂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