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穆親王狄瞬的心思,不好猜啊。
女皇陛下那麼聰明,又從小是皇家訓練出來的,應該比我更懂這些吧。
女皇陛下聽到我的問題後,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了出來,笑了好久,她才勉強止住說:“哪個男人娶朕,不是為了這國父的位置呢?”
我從她的笑聲中,聽到了獨屬於她的那份無奈,哎,女皇的位置也不是哪個人都能做的。
“父皇一生娶妻無數,卻隻生了我這麼一條血脈,用盡千種萬種辦法,也添不得男丁一個,急得幾乎天天不下龍榻,一遝一遝的妙齡女子往榻上抬的。”
我聽得直咋舌,這老皇帝也太急色了吧,盼兒子得盼成什麼樣,政務都不處理了?早朝也不上了?就天天在榻上做那事兒?
問題是,從生理上講,他這一天不停的,十幾次的,真能行?這得吃多少撞陽的藥啊!OH,MY,GOD!
我捂著嘴,卻仍是沒有止住,感歎出聲來,“這,這也可以?”
女皇陛下並不以為忤,嘲諷地笑了笑,“這有什麼不可以的,父皇是一國之君,要天下女子來陪,誰又能說什麼呢,何況還是在給國家,努力創造繼承人,朝中重臣都十分支持的。”
汗,這些大臣也未免太體貼了吧,我估計著那些什麼藥、紅丸之類的,這些大臣們也沒少給皇帝送。
“努力這麼多年,也隻努力出我這麼一條血脈,還是女的,我父皇很不甘的,但再不甘心,我也是他親生的,在那些大臣們提出,叫我父皇從別人處,過繼皇室宗親的子弟時,我父皇斷然拒絕了,他說,韃韃國曆來就有女人做皇帝的曆史,而且宗法上也沒有說女子不能為皇,不能繼承皇位的條例,便力排眾議,立我為皇太女,”
女皇陛下說到這裏時,雙眸濕潤起來,想來是懷念起她的父親來。
老皇帝在做了這麼多努力後,隻有女皇陛下一位繼承人,那該是怎麼般的疼愛啊。
我估計著,就算是含在嘴裏,也是怕化了,握在掌心裏,怕掉了的。
女皇陛下從小就是天之驕女,這一生榮華富貴,是從出生就注定的了。
“父皇怕那些有心之人要謀害於我,特意把我住的地方,按排到他的身側,我十歲之前,都與父皇同屋同榻的,我吃的東西都是父皇品嚐過後,再喂於我的。”
女皇陛下輕柔柔發飄的聲音,一口一個我地說起那些舊事來。
“這世間,哪個男子說愛我,我都不會十分相信的,這世間最愛我的那個男人已經葬進皇家陵寢了,除了父皇,沒有哪個男人會這般全心全意,寧願他死我活地愛我的。”
這話到是真的。我爹也很愛我。
你看,他現在還在隔壁給我包餛飩,偶爾弄出一聲很大的聲響來,提醒著這屋裏的我和女皇陛下,他就在隔壁,隨時可以過來。
“狄瞬對我表現出很大的熱情來,他也是未多宗室子弟中,身份最高頭腦最聰明的了,我兒時很開心,但隨著我慢慢長大,知道了越來越多的東西後,我忽然發現,我的皇夫如果選了這麼一個聰明絕頂又有野心的人做,我將有多麼的不安全,”
女皇陛下有這樣的心思,不可謂不對,誰坐在那樣的位置上,誰不得有一萬個心眼子盤算別人啊,——枕榻之側安可容他人酣睡。
“小九是溫良的,沒有任何政治追求的,他安逸得讓我一見到,就覺得無比的安心,仿佛他是上天賞賜給我的,專門為我造就的人,我十分傾心。”
聽了女皇說這麼多,我隻覺得這位晉安親王還有那位恭穆親王,都是倒黴蛋。
他們被君主看上以及看上君主,就是他們悲摧命運的開始。
所以說,遠離皇上,不管男女,這都不是平凡人消受得起的。
我在心裏再次握拳,一旦樂弦音繼位,不管許我什麼名份,我都不要,遠遠躲到深山老林裏,做我的逍遙大夫去。
“你是不是覺得朕的感情太過複雜了?”
女皇陛下又無頭無尾地說了一堆,最後,視線定格在我的臉上,問著這句。
我一下子警醒過來,我想起我前世看得那些黑片,總有那麼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而我此時,就是知道太多女皇陛下私密以及心思的人。
這世界好奇害死貓啊,貓有九條命都不夠,何況這種凡人。
我連忙穩定一下自己的智商,不敢胡亂開口,思慮了好一會兒,吞了吞口水才說:“女皇陛下這句話差矣。”
女皇陛下一副不解其意地瞪起水樣的雙眸,“差矣?哪裏差矣?”
我掰著手指說:“我一個平凡小人物,還有三個男人,而你一介女皇,有多少個男人有多少段感情,又有多複雜的心思,都是應該的,不過是時事造英雄,你也躲不過啊。”
我這話說得十分中肯,也不算是拍女皇的馬屁,還入情入理,女皇陛下聽完後,讚同地點點頭,“朕畢竟不同男人,朕生孩子的時候,若是有人起異心,那就不隻是朕與孩子兩條命了,這天下就得易主了,朕怎麼能不費心血多思多慮,哎,可憐朕身邊的男人都不能理解朕,惟有小九性子溫良,但他,他的性子又實在是護不住朕的。”
這就沒有辦法了,這世間萬事,都是有一利有一弊的。
女皇陛下嫌恭穆親王狄瞬太聰明太有殺傷力又太有野心,同時,又覺得晉安親王千好萬好,終究擋不過性子太溫和,不能做她的左右事,在關鍵之事上,不能幫到她。
可兩全齊美之事尚難找,何況這兩全齊美的男人呢。
我替她搖頭,心裏鄙夷她要得太多,這世間她能給別人的又太少。
我忽就想起,她與樂弦音之間的假婚姻關係,她該不會是……,做得這般打算吧。
這可不好,她竟把她的主意打到我的男人身上來了。
我原先以為,她與樂弦音的婚約,隻是各取好處的,她幫樂弦音坐上大印帝的位置,樂弦音通過我之手替她的男人解毒,僅此而已。
如今,聽了她這一些肺腑之言,又絕非這般簡單了。
我正想著,卻聽她說:“所以,朕要告訴你,朕與樂弦音之間的婚約是絕對不會解除的,就算他以後做了大印的皇帝,他的皇後之位,也隻能給朕留著。”
她用一種挑釁的目光看著我,卻又夾雜著一絲可憐我的意味。
我汗了,我用她來可憐?我才不想與她爭什麼大印國的皇後之位呢?不隻是她,換做誰來,我對樂弦音的皇後之位都不感興趣的。
“隻要樂弦音同意,我沒有半分意見的,這點你放心,”
我回答是幹脆,沒有半分的拖泥帶水,反而使她驚訝了,“你,你一點兒都不想嗎?”
我冷笑了一聲,“我想什麼?想做樂弦音的皇後嗎?帶著我另外兩個男人嫁給他?哪家婚律可以行得通?我的兩個男人與他如何相稱?又有什麼樣的地位?我又與他後宮那些女人做什麼相稱?我的兩個男人又與他後宮那些個女人怎麼相處,我才不犯這個難呢!”
這得多麼複雜的關係啊,換個任何人來做,都得做壞腦殼的,我可不想委屈跟著我的男人。
我以前還愁這事怎麼辦呢?既然女皇陛下願意飛蛾撲火,我高興還得不及呢。
但願,她可以說得通樂弦音。我就可以省去不少口水了。
不過,我不得不對女皇陛下挑拇指了。這女人可真聰明,國中的勢力用不起來了,用哪個都不放心,就選去國外的勢力了。
大印國與韃韃國,兩國國土相依相偎,一方有事,另一方隨後就能到。
女皇陛下有了這麼一個強大後盾,別說想生一個孩子,她就是想一年生十個,都沒有問題的。隻要她能生。
我還以為她今晚來找我談話,是想談怎麼處置恭穆親王的事呢,沒想到竟是下了這樣一個套給我,好在我不怎麼在乎,並不覺損失了什麼。
通過這次,我更加加深了我之前就明白過的道理,——皇家無真情。
哪怕他們的嘴裏,天天嚷著愛啊喜歡的,一旦翻臉,絕不留情,這就是皇家的冷血。
問世間情為何物?曆代皇帝會異口同聲地回答你,“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