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我此時聽著倒是挺舒服的,隻是沒想到過不多久,我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時,就能覺出自己這時有多傻有多麼諷刺了。
“醜妞,你是小姐我來到這裏交到的惟數不多的朋友,小江去世後,你更是惟一的一個了,你千萬不要負了小姐!”
我隔著桌子拉住她的手,深情寄於地看著她,她遲疑地僵愣了一會兒,才點頭,“小姐,你放心好了,醜妞是不會離開小姐的。”
明明是聽到她肯定的答複,我的心卻更不舒服了,我鬆開了她的手說:“去吧,你去休息一會兒吧,又該開門做生意了。”
像我‘妙手回春’前廳的大門每天都要那個時辰打開一樣,春風滿堂的大門也要每天那個時辰關上。
醜妞走後,我倒扒在後院門框邊上,看著老張的管家帶著人關大門。
就算我這個人天生倒黴,他們也不必這般地算計我啊。
醜妞說的話若是真的,就不會知道小江已經死了,而在我說到小江去世之時,她至少也會反應出驚訝來,而剛才她聽到我說小江去世時,一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這隻能反應出一個問題,她早就知道了。
危險來臨之時,在廚房偷吃睡覺什麼的都是騙人的浮雲,或許她以前也經常這麼做,但不同的是這次她沒有騙住我。
春風滿堂的大門剛關好,小門就開了,老張從裏麵探出頭來,沒想到我會在門口,看到我時,那張老臉像便秘三天似的。
“哎呀,金大夫,你站在那裏做什麼呢?”
我故作憂鬱狀,“傷春悲秋,你呢,這麼一大早的你不補覺,準備去哪裏會老友人啊?”
“金大夫竟說笑,我這是去綢緞莊,天氣漸涼了,給堂子裏的哥兒姐兒的換兩套新衣服,要不到時候連門都出不來,更別說是接客了。”
老張完全探出身來,穿著一身耗子灰的衣服,明明沒有多大歲數,硬是把她自己裝點成七老八十似的,好品味。
“老張啊,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我兩位夫君也沒有合適的衣服了,和你一起買還能算團購,多少也能便宜一些是不?”
我把自己的雙手攏到袖子裏麵,從台階上走了下去,湊到了老張跟前。
老張沒有想到我會提這樣的要求,她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會兒,才勉強地點頭,“那……那好吧!”
我和老張兩年鄰居還是第一次一起逛街,我倒是無所謂,老張卻覺得別扭似的,與我之間保持著半步的距離。
我就奇怪了,我一個大夫難道會比她一個老媽的社會地位低嗎?幹嘛避我如避瘟疫,我偏不遂她的願,往她的身邊又湊了湊,“老張,小江昨天去了。”
這話我今天早上暗著裏已經試醜妞用過一次了,還是屢試不爽地在老張的臉上看到,她比醜妞有些經驗,隻是做出來的驚訝不太像,瞞瞞平常人可以,但她忘記我是個大夫了,我平常做的就是研究人體以及人體的麵部表情。
“這……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老張特意用哆嗦的語調表達,我冷笑,“怎麼不會這樣呢,我還以為張老板早就預料到了呢!”
“金大夫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會預料到這樣的事?”
老張的眼裏閃過一絲慌張,摻雜著的還有不易察覺的陰狠。
我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說:“老張你忘了,你不是對每一個被人贖出春風滿堂的小仆女支女說過,離開你的春風滿堂下場也逃不過死嗎?”
“我……”她被我噎得無語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我那不是開玩笑的嗎?”
玩笑嗎?這世間往往有許多的真話都是以玩笑的形式說出來了。隻是不自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