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嵐淵的眉頭輕輕皺起,他向來是看不慣樓氏針對蘇流景的,湖藍色的長衫在四月的微風中搖擺,就像他此刻不平的心境。
“如果檢測靈石被人做了手腳,那孩兒的成績也斷然是作廢的。”蘇嵐淵的聲音有些冷,仍然是一貫紈絝子弟的德行。
“你……”樓氏的臉色不甚好看,“孽子,你竟護著那個小蹄子。”
蘇嵐淵不怒反笑,痞痞地撩了撩額前的那一縷青絲,歪著腦袋對著樓氏眨了眨眼,道:“淵兒本就是緋城第一紈絝子弟,不做些孽障的事情,又怎對得起娘親的‘孽子’二字,嗯?”
樓氏的塗著厚厚脂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眯著細長的桀目,淩厲地眼刀“嗖嗖”地招呼在浴血的蘇流景身上。她引以為傲的寶貝兒子,竟然為了一個極其卑賤的丫頭和她頂嘴,反了,真是反了!
“好了,不用再說了。”樓氏到底是皇家出來的,心狠手辣,氣度雍容,“此事已經明了,蘇流景在武者鑒定測試中作弊,成績作廢,罰其三年不得參加武者考試,永遠失去皇家武者學院的機會。因其引爆測試靈石,殃及無辜,致使嵐淵少爺和時舞小姐受傷,罪不可恕,死有餘辜。凡我征西將軍府中人,不得送藥給這賤女療傷,如有違逆——同罪嚴懲!”
“老太婆——”蘇嵐淵麵色憤憤,似有不甘。
樓氏翻手甩過華服寬袖,冷哼道:“來人啊,嵐淵少爺受了驚嚇,把他送到天一閣靜養十日。”
“遵命,主母!”
二十幾個魁梧的將府侍衛整齊劃一,訓練有素地把蘇嵐淵圍了起來,為首的侍衛長抓住蘇嵐淵的胳膊:“少爺,得罪了。”
“放開我,你們這群蠢豬!”蘇嵐淵極其不爽地掙紮著,他性喜自由,最討厭被挾持管束,“老子自己會走!哼!”
然而,侍衛長的手宛如鋼鐵鷹爪,任由蘇嵐淵催動武者的力量,卻依然怎麼也掙不開。
他一邊被拖著走,一邊回過頭咒罵:“死老太婆,你以為你趕走了五姨娘,折磨死了流景妹妹,你就贏了嗎?哈哈哈,太可笑了,男人若是想偷吃,你是怎麼防也防不住的!”
樓氏氣得臉色慘白,薄唇血色盡失,塗著丹寇的手止不住地抖:“孽障……孽障啊!”
一陣天旋地轉,她險些暈厥,幸好丫鬟婆子機靈,及時扶住了她。
樓氏一聲長歎,如瞬間老了十歲:“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我乏了,回鴛閣。”然後指了指受到爆炸波及的眾人,“你們且回去養傷,都散了吧。”
隻消片刻,人群散盡。偌大的西南武場,隻餘那一灘刺目的血色,少女和狗。
天色逐漸暗了,當最後一抹夕陽也墮入地平線。黑色的天幕,掛著一彎清冷的瘦月,有星子在閃。
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悄悄地改變。
沐在月華之下,大黑狗碩大的軀體不斷縮小,幻化成人形。一個高大俊美的男子,映入眼簾。
黑色的卷發,隻及耳際,蓬鬆在腦袋上,隻有鬢角兩束,垂到鎖骨。皮膚白皙到近乎透明,橫貫眼角一道淺色的疤痕,不仔細看都看不出,眉心水滴似的一粒血紅。他一身黑色衣,類似皮質,就連靴子都是黑皮的。隻有頸間銀色一指寬的項圈,綴著四葉三寸長的白羽——那是犬髏的標誌性飾物。
右手微顫,睫毛輕扇,犬髏緩緩睜開了眼睛——赤紅!
“咕嚕嚕——”某犬的肚子抗議了。
他有些委屈地看了看重傷的兩人,歎了一口氣,樣子竟有幾分可愛:“怎麼辦呢,老板,搞的這麼狼狽……”
“咕嚕嚕——”
犬髏喪氣地摸了摸癟下去的肚皮,暗自嘀咕:“老板,我可是為了吃飽肚子,才跟著你的。起來啦,起來喂食,給你家的大狗狗喂食。”
沒有一絲回音,隻聞蟲鳴,靜謐極了。
紅衣少女側躺在男人的大腿上,一動不動,呼吸極其微弱,仿佛隨時都會逝去。
“喂,你以為裝死就可以逃避責任了麼,魂淡老板。”犬髏拍了拍蘇流景臉頰,抱怨道,“要對狗狗的肚子負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