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誌濃眉緊皺，低喃道“永樂坊？”
餘謙恭敬垂首“正是。”
吳先誌轉身，布滿血絲的眼中滿是疑惑，在官場多年的他畢竟是老謀深算之人，縱使心中焦急萬分，亦不動神色，片刻後，他若有所思問道：“可知那老板是何來曆？”
餘謙繼續回道“據下臣所知，那老板名喚慕堇悠正，就連定南花街最出名的青樓暖春閣亦在他名下。”
“噢？”吳先誌聞言轉身，眼中有著明顯的探究意味。
餘謙又道：“據下臣所知，暖春閣的老鴇並無實權，暖春閣的所有境況她都要彙報給慕堇悠正。”
吳先誌不語，沉默片刻後，放對靜立一旁不語的柳落問道：“柳少爺看法如何？”
柳落蹙眉，手指在精致的榆木桌上敲出清脆的響聲。
“餘知縣，你可查得有鳴少爺平時與哪些人有過節？”
餘謙微怔後方道：“有鳴少爺平時……”說著，他懦懦地望了吳先誌一眼，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吳先誌自知吳有鳴的為人，也無須掩飾，便道：“你但說無妨。”
餘謙這才點點頭繼續道：“有鳴少爺平時為人乖張，怕是與許多人都不和。不過……柳少爺何故問此？”
柳落垂著眼，半青白的手指覆在青花瓷的茶杯上，“二位可都覺得慕堇悠正最為可疑？”
餘謙不可置否的望著他，隻有吳先誌滿目疑惑。
吳先誌道：“此事頗為奇怪。”
柳落垂首，眉間也滿是疑慮。緩緩道：“此事疑點頗多，其一，若是他所為，為何他要在與有鳴發生爭執的當夜就下手？這不明擺著讓人懷疑是他所為？其二，據我所知，那夜他子時就在暖春閣，醜時才離開，他沒有作案時間。其三，有鳴乃當今定南之首吳老爺的愛子，這是定南人盡皆知的事，就算有再大的爭執，他也不會笨到要將這麼大的禍事惹上身。”
說到此處，柳落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閃過一抹趣味，突然想起那日韓怡的話，嗬……不要擋她的獨木橋？他偏偏要將她從這橋上擠下去，如今，她這般顯眼的將吳有鳴除掉，究竟是為何？這招以實掩虛固然是好，隻是……她就真的就篤定了吳先誌不會懷疑到她？看來，她對定南的人事熟悉程度不亞於自己。
好吧，既然她喜歡跟他玩捉迷藏，他也樂意奉陪。
徐謙捋捋山羊胡，徐徐道來：“如此說來，柳少爺是認為凶手另有其人？”
柳落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心下卻一陣好笑，明明是他要將她拖下水，為何此番說來反倒覺得自己在幫她洗清罪名？
吳先誌沉默著，對柳落的話也持讚同意見。半晌，他才對二人道：“今日之事，老夫再反複思考一番，徐知府，你務必要查出凶手，以還我兒一個公道！”
徐謙垂首稱是。
事畢，二人辭去。
然柳落剛踏出吳府，馬夫便稱有人送來一封信。
柳落並無詫異，修長半透明的手指接過馬夫手中的信，待看完信，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閃過一抹深厚的趣味，蒼白俊美之容露出淺漠的笑容。
馬車行了半日，已遠離鬧市。
柳落安靜的坐在車內，周圍除了馬車前行的聲音就隻剩風聲了。
馬夫在林內兜了一圈，許久都沒見到有人經過，此時他心下突然有些沒底了，再四下望了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迷路了，完全找不到出路。
而此時，坐在車中的柳落似乎也已經猜到了什麼，見車外毫無動靜，便問道：“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