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吳太守之子吳有鳴慘死街道的消息震驚了整個定南。
雖對於惡少吳有鳴的死訊,眾人皆心底竊喜,但這些時日,許應天的失蹤,吳有鳴的慘死,不免攪得定南人心惶惶。
第三日,太守府便舉行了隆重的喪禮。
淅淅瀝瀝的小雨打在寂寥的街道,像銀灰色黏濕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天暗沉沉的,籠罩在這古舊的屋頂上,一切都是異常的沉悶。
冷風刮過吳府那虛掩著的三米高的大門,發出吱嘎的響聲,站在兩旁的家奴忙將兩扇門拉過,嚴嚴實實的關好,平日莊重的太守府,此時顯得有些悲涼。
“駕——駕——”一個粗重的聲音劃破雨天的沉悶。
家奴尋聲望去,一輛褐色的馬車從遠處駛來,二人自然識得這是誰的馬車,連忙肅立站直。
馬車行至吳府外,便停了下來。
馬夫帶著鬥笠,身著蓑衣,但飄零的小雨依舊打濕了他的衣襟,雨滴自他下巴滑落,他卻毫不在意,自車板躍下,取出雨傘撐開,這才恭敬地對車內的人道:“爺,到了。”
車內的人咳嗽了幾聲,修長幹淨的手指掀開車簾,他仰首望了望朦朧的小雨,這才自車上躍下。
男子有著修長高雅的身材,如墨的黑發由月牙白的綢絲玉帶束在頭頂,幾縷不甘寂寞的發絲調皮的自肩頭墜下,垂於男子清瘦有型的胸前,隨著微風飄蕩。男子所穿衣物是上好的冰藍絲綢所製,衣擺的銀色鏤空露出內裏素雅的繡製木槿花。衣袍袖口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領處的雪白滾邊襯托出他如流水般暢滑的線條的下巴,高貴而優雅。
而更讓人詫異的是,男子有著一張不似凡人的麵龐。
那張略為蒼白的臉上有著絕美精致的五官,那雙深邃的眼睛好像無底的深潭,明媚無波。鼻梁挺直得似用尺量造出來的一般,他嘴唇輕抿,整張臉仿似上帝絕跡的傑作。在這茫霧細雨中,分外鮮明仿佛此情此景就是為他而生的,清絕中又透出一份仙逸。
細雨在他周身冉冉飄落,形成細密的氤氳光圈,把男子渲染得迷離不真實,站在遠處望去,即便無法將男子的長相看得清晰,但他身上幹淨清透的氣質,超然脫俗的飄渺,竟會令人以為是世外仙人降臨於此。
冷風蕭蕭而過,男子不禁掩嘴輕咳幾聲,清秀的臉上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
馬夫忙將傘撐得更低些,竭力擋住肆虐的風雨,“爺,外麵風大,先進去吧。”
男子收回緊望著大門的目光,點點頭,便提步前行。行至屋簷下,馬夫才步入雨中將馬車拉到府後的馬廄。
兩家奴見他步上台階,左側略瘦些的守衛忙道:“柳少爺,裏麵請。”
柳落點頭,這才抬眸又望了天空飄零的細雨,雙目不經意間露出濃濃的哀傷,“勞煩二位了。”
那家奴見此情景,心底也越發難過起來,一邊替男子帶路一邊安慰柳落道:“柳少爺,事已至此,切莫太傷身。”
眾所周知,吳少爺與柳落少爺一向交情匪淺,如今少爺一去不複返,想必柳少爺心裏也很是難過。
柳落點點頭,跟隨家奴到了前廳,誰也未曾看到他眼裏淡漠的笑意。
此時,吳府原本華貴的前廳此時被一片雪白替代,入目之處,屋內懸掛的字畫,箱櫃全用白單子蒙上或糊上,桌上擺的彩花擺設全都轉向後麵,門壁窗戶上懸掛著白布挽成的白花,在風中微微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