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放眼墨潑的背景下亮起的點點昏黃的街燈把這陳冷的黑色照亮,暈出些許照度的溫暖,可是,入目蒼穹,依舊是無月無星,一片淒然。
殷芮瑩一個人靜靜站在這團夜色中,駐足仰望著遠處。黑色的外套敞著前襟,初春的風還未徹底脫了冬的涼氣,掠過衣角揚起鼓動如帆,那靜夜中錚錚響起的風動的聲音似是敲擊在人的心上,讓看著的人忍不住懷疑自己一眨眼那個嬌小單薄的身影是不是就要被風裹挾著一同溶入天際那深沉的顏色中去。
“一個人在陽台上發什麼呆?”一聲暖暖的男音適時打破了這種臨界的僵持,語中的關切如正午的陽光碎了一地,剪影綽綽粼粼。
看著已經在外麵站了好一會兒的人兒,沈景牧不由走上前,長臂一伸,將其輕攬入懷。
感受到後背熨帖過來的溫度,一聲喟歎幾不可聞。殷芮瑩抬頭向後瞧了男人一眼,俊雅的麵容是一貫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玩世不恭卻又不讓人覺得過分輕佻,眉眼促狹,妖氣十足。那含笑的眸子微勾的嘴唇,讓殷芮瑩的手不自禁的想撫上去細細描摹,而且的確,她也這麼做了。
約約泛著紅暈的小手在沈景牧的額前鼻端唇下輾轉,凝視著身前清麗的秀靨,男人卻蹙了眉,隻因不滿於女人指尖的冰涼,本欲問出口的話也轉而換了詞。
“怎麼了,又不是第一天才發現你男人這麼帥,犯不著用這麼著迷的眼神看著我吧?”說完,盡是不管懷中的人意願,從後麵摟著人兒徑直就往屋裏走。
把凍得冰涼的人強按坐在沙發上,沈景牧去了趟廚房,回來時一手多了個玻璃杯,一手托著個碗碟。
“給,先喝杯熱牛奶暖暖胃。”
說著,乖寵的撫了撫沙發上人的頭頂,然後走了兩步遠,蹲身下去,看著毛毯上蜷著的一團毛茸茸的肉球,把剩下的另一隻手上的碗碟放下,並朝前推了推。
“喂完了大的,還有你這隻小的。呶,這是你這隻小東西的晚餐!”盤子裏裝著的是一條黃燦燦的炸魚。
不過誰曾想,肚絲那家夥今天腔拿得還真大,竟連沈少爺第一次為它下廚的麵子都不給聽到碗碟在地上滑出的聲動,那廝半晌才緩慢慢把覆在毛下的頭探出來,折合的兩隻小耳左右蔑蔑的晃了又晃,本是圓如銅鈴的雙瞳如今帶著些許惺忪半闔,斜目睇睇眼前的吃食之後,很是大爺又睨了睨近處的男人一眼,鼻頭微動,那鼻端帶起的輕哼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人不屑輕嗤的作態,然後,在沈景牧又把盤子往前推了下之後,居然又是不卑不亢,不為所動,照著緩慢慢的速度重新蜷回身子,這一次倒是把頭縮的更緊實了。
旁邊的殷芮瑩看到這副情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開了。
沈景牧約莫也沒想到這貓那麼不給麵子,卻依舊不疾不徐,蹲在旁邊連哄帶騙加人身威脅。而肚絲很有種,任他東西南北風越刮越烈,我自巋然不動。在聽到某人下最後通牒警告說再扭下去以後就要斷了它的肉食隻給食素時,終於,肚絲給了點反應,卻揚揚閑閑隻翻了個身去,依舊懨懨,倒像是生悶氣的樣子。
這脾氣還鬧上來了!一旁的殷芮瑩收住笑意放下手裏的牛奶,走上前,捏著肚絲的小耳朵,一同訓道:
“喂,你這個做法是行不通的,做錯了事還不帶說的,生氣威脅起主人來了是不是?早上不就是吼了你兩聲,至於嗎,小氣鬼,這麼愛和我這個女人計較?不過話說回來,你呀別裝的這麼委屈,委屈的而是我好不好,想我花了大把銀子買回來的那個真絲窗簾可不是給你見天天磨爪子的!瞧瞧臥室裏被你毀成什麼樣子了……”
見著這一大一小,一個埋頭不理鬧小脾氣,一個跟著屁股後麵點著人額頭的‘諄諄教導’,沈景牧倒是樂了,弓起食指扣在下巴處,優雅的輕輕摩挲,沉吟著衝殷芮瑩微微一笑。
“你這個樣子,我都能想象到你以後教訓起我們孩子時的情景了。”
說起孩子,殷芮瑩臉一紅,忙起身避過他灼熱的目光。
“你說什麼呢,咱們連婚都沒結,哪來的孩子,你想得倒是美。”
“哦?我聽著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在怪我,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求婚?”沈景牧斜斜飄來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慵懶媚氣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殷芮瑩被他這一句堵了口,一下子沒想起來反駁,等反應過來隻能睜著眼睛怒瞪著眼前的人。
俊眉一擰,沈景牧伸出手抬起她別向一邊的臉,黑漆的眼眸清晰的映著一個影兒。
“原來是真的為了這個在跟我生氣啊,怪不得剛才一個人站在陽台上這麼久……就那麼想成為沈太太嗎?”沈景牧倏地靠近,輕舔著她敏感的耳垂,聲音低的近乎清早晨起的呢呢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