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恨一切讓他羨慕自卑的東西(1 / 2)

“你媽是叫陳澄嗎?”虎哥走之前對陸震東說道,卻沒有等陸震東回答就直接走了,留下陸震東一個人坐在紅木的茶幾麵前,臉色青白交替,放在膝上的雙手死死地攥緊,他跟昆謹能成為所謂的摯友這麼多年,除了相當的年齡,相仿的天賦性情,還有就是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心情。

他們倆同樣都是年幼喪母,同樣都是與父親不親近。昆謹的爺爺對昆謹嚴苛,但偶爾還能感受得到些許溫情。陸震東的父親對陸震東,則是絲毫感受不到所謂親人的態度。他看著陸震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商品,一個工具。

與昆謹的同病相憐讓他滿懷有了同類的欣喜,但是這個同類跟他有些不一樣,這個同類還沐浴在陽光下,不似他完全被現實的黑暗吞沒殆盡,所以他恨昆謹,他恨陸謙餘,他恨一切讓他羨慕讓他自卑的東西。對,他自卑,他將自己武裝得高高在上,嚴苛要求自己的一切言行舉止,也不過是不想讓人看穿他表麵那層虛弱的偽裝,直視到他內心的陰暗與自卑。而這一切畸形心理的根源,就是那個已經死去太久太久的女人。

陸震東唯一談得上比昆謹好的一點,恐怕就是他的母親。他母親陳澄是一個相當溫柔的女人,永遠都是一副春風化雨般的柔情模樣,比起昆謹,陸震東至少對於母親這個詞還有個非常美好的記憶。但是陸家不是什麼好地方,陸謙餘也不是什麼好老公。陳澄那樣柔善的人在這個地方是活不下去的。

陳澄是自殺的,某個雷雨夜她睡了下去就再也沒能醒過來。床邊的櫃台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玻璃杯,裏麵殘留的液體裏檢查出大量的安眠藥。但是陳澄也可以說是被謀殺的,被她的丈夫,活生生逼到了生命的盡頭。

小時候的陸震東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母親身上時常會出現一些淤青,特別是他父親醉酒後的第二天,他的母親通常連床都下不來。出於對陸謙餘的畏懼,陸震東並不敢多問,但是陸震東知道,他的母親很痛苦,她嚐嚐躲在角落裏落淚,每當看到陸謙餘喝酒這個瘦弱的女人就會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長大之後,當接觸到的事情逐漸變多,當看到的世界不再一味繽紛燦爛,陸震東才隱約猜到當年自己的母親都經曆了什麼,為什麼她會拋棄自己選擇那麼決然的一條路。明白之後的陸震東恨自己無能恨陸謙餘無恥,對於陳澄,卻隻能將她封存在心裏成為心口上一道永遠好不了的疤。

如今這道傷被虎哥驟然提起,陸震東隻覺得連皮帶肉都被虎哥這一句話扯痛了。為什麼要提起他母親?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起他母親?難道這一切跟他母親還有什麼聯係嗎?六爺跟他母親?陸震東看著自己麵前小小的紫砂茶杯,腦子裏閃過千萬種揣測。不可能的,陸震東在心裏否認自己的各種猜測,陳澄走的時候,陸震東雖然小但是也記事了,陳澄是個極內向的女人,在陸家可以說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認識六爺這樣的人物呢?

六爺在道上的時間很長,往前推算哥十幾年,六爺正是當打之年,當時的風光哪裏是現在這群小輩能比得上的,一個一心相夫教子的貴婦和一個道上的大哥,怎麼想都不可能有聯係的。

到底虎哥給了六爺什麼東西?陸震東想起剛才六爺拿在手裏的照片,因為虎哥跟六爺兩人可以遮掩,他完全沒辦法看清照片上到底是什麼。如今照片已經在六爺手裏了,要搞清楚是什麼更是不可能的事了。難道要去查一下六爺?陸震東在心裏想到,隻是這個念頭剛依冒出來就被自己否決了,六爺現在對他的態度還不明朗,但總體來說還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如果妄動惹惱六爺,那就不是一句得不償失的事了。

陸震東坐在茶幾麵前思來想去,休息室裏的阿浩此時走了出來,站在陸震東麵前對陸震東說道:“陸先生,六爺讓我送您出去。”陸震東抬頭看了看阿浩,順從地站起身來往茶室外走去。

“六爺說,凡事不要著急,慢慢來,總能解決的。”阿浩將陸震東從到門外,對陸震東說道。陸震東看了看茶室古色古香的大門,然後對阿浩點點頭,轉身上了自己的車離開了茶室所在的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