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豪回王城的速度比雲裳預期的還要快,當然他對雲裳的在乎程度,也要比雲裳認為的重要。那樣一個宛若神邸又單薄羸弱的女子,獨自應對朝堂上老謀深算的眾多官員,又是在王權新舊交替之時,各方勢力還不足夠平衡,她的景況該是如何的步履維艱。
許正豪身在邊陲,心中時刻惦記的隻有雲裳。是以戰報捷傳雖假以他人之手,與好友的書信往來中,卻無一不是八百裏加急,無一不提及女王陛下。他奮不顧身的浴血奮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出生入死,是為了守護的是誰的江山。
鎧甲未脫,佩劍未摘,甚至女王有命許將軍的戰馬可以行至宮門,他就那樣一騎絕塵的飛奔到宮門。
直到勤政殿的大門緩緩打開,這一刻這個慣了征戰沙場的男人,心中的激動忐忑不亞於當日勤王護駕。
當那個埋頭案牘之中的人緩緩抬起頭來,如花笑靨翩然一展的時候,他隻覺得天地間的一切都是黯然失色的,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上,唯獨存存在那一個人,以一種悲天憫人的姿態。
“臣許正豪,參見女王陛下!”聲如洪鍾嘹亮在正殿之上。
“快快免禮平身!”麵帶笑意,雲裳站起身來,向許正豪走來。
還是那樣蹁躚的身姿,被寬大的王袍襯托的更加纖細,堆起的奏章,快有這個女人身高。
自己回來晚了,在她四麵楚歌的時候,讓她隻身麵對。現如今王城穩定,陛下又以科舉之製選舉了能為自己效勞的心腹,天下初定之時,他卻以有功之臣的身份回來領受嘉獎,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保護。
雲裳故交重逢的笑容刺得許正豪眼睛生疼,心裏的自責又多了幾分,麵對前來攙扶自己的手,心虛的向後退了一步。
許正豪心中所想,雲裳哪裏知道,還以為他仍然不肯原諒自己,以為他是如旁人一樣鄙棄自己的手段。尷尬的收回手,自嘲一笑,“許將軍一路辛苦,還是早早回府邸休息,慶功宴是在五日後,本王已經準備好為將軍接風洗塵,還請將軍務必賞光。”
冠冕唐璜的話,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生生拉遠,許正豪的身體一震,再抬頭時,雲裳已經掩了自己笑的蒼涼。果真是眾叛親離了,現在她的身邊隻有襲燕始終如一。
“既然陛下早有安排,那微臣先行告退。”銅色鎧甲隨著身體的行動發出嘩啦的聲響,大將軍身上已經有了難掩的疲憊。
日夜兼程身心俱疲,就連一直跟隨他的戰馬都累得吃不消了。因為大將軍需要善後處理很多事情,他原是要比大部隊晚出發的,卻硬是先到了。
快馬加鞭匆忙趕路,就是為了這倉促一眼,許正豪回到將軍府隻是簡單的吃了點東西,倒在床上便睡。
鼾聲正起的時候,將軍府的大門被拍的啪啪作響,有老管家迎進怒氣衝衝一人,正是騰太醫。
“騰太醫這是……”騰太醫,從前經常來,老管家自然是認識的,也知道此人與將軍交好,可是再好的關係也不能將軍才剛回來,他就深夜這樣一臉怒容的闖進來吧。
不等老管家說完,騰太醫直奔許正豪的臥房,鼾聲如雷還有一身的泥土味道,騰太醫踹開房門索性也不關上,上前搖醒許正豪,斥退身後官家仆眾劈頭蓋臉就是質問:“騎著高頭大馬跑到王宮耀武揚威一番,回到家裏倒頭就睡,這就是你的為官之道,這就是你的君臣之禮?從前老將軍教導的禮儀規範,都被你一同扔在沙場上了?”
久經沙場的人即使深眠,對周遭環境也有著極度的敏銳,在自己家裏也不例外。早在騰太醫行到房門隻是許正豪就已經醒了,隻是好友的怒意實在莫名其妙,於是有意裝睡了一會。
麵對好友的質問。許正豪一雙丹鳳眼睛盯著麵目通紅的騰太醫反問:“你胡說什麼?”
或許是好友身上還未褪盡的疲憊,讓騰太醫的心也軟了下來,察覺自己處事是有不妥,才放鬆了口氣說道:“陛下早早在德慶殿設下接風宴,隻等你回來接風洗塵,我也一早等在那裏,你倒好,不管不顧的自己回來睡大覺,叫陛下如何下的了台,你置陛下威儀於何地!”
“什麼,接風宴?不是在五日後嗎?”許正豪這下也迷糊了,不解的問道。
“那是給你的軍隊的接風宴,是犒賞軍士的,今日的接風宴,陛下隻是為了迎接她的昔日好友,對她屢次施以援手的人!”被好友的遲鈍氣的哭笑不得的騰太醫索性坐在床邊,語重心長起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