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明白這樣一個長相妖嬈的女子,不安穩本分的執掌後宮,母儀天下,來這朝堂之上,與男子作甚爭鋒。眼睛中流露出一絲不屑,洛塵就要告退。
“哦?愛卿全都說完了?”杏眼微瞪黛眉微蹙,雲裳麵露慍色,“監察禦史五人何朶、李健仁、封善玉、齊安、白諫之,內侍省三人,楚漢、魏瀟、林舉才,此外刺史二人,知府四人洛愛卿做了安排。那黎陽知縣,還有白城、晉安、貢都的縣令呢?”
鳳眉一挑,音量也拔高了幾節,麵前的折子往洛塵腳邊一摔,“啪”的一聲折子掀開,上麵漆黑的墨跡早已幹透,這時候嘲諷一般跳入洛塵眼簾。
洛塵的眼睛不自覺的飄向上麵端坐之人,他以為雲裳神遊天外,自己回稟之事,絲毫沒有聽進耳中,卻不想字字不落全都記在心裏。有君臨天下的威儀不怒自威,何況雲裳此時真的有了怒意,洛塵身上一震,收斂起不易察覺的狂傲,跪倒在地請罪:“是臣失職!”
雲裳是有些失望的,她沒想到洛塵也是和那些人一樣,對自己女王的身份帶有成見的,此刻若是坐在王位上的是尉遲梟,必然不會有這許多輕慢。
隻因為自己是女子身份嗎?女子便不能統領四方鳥瞰天下嗎?被眼前之人的輕視,激起雲裳心中的鬥誌,她偏要一番作為給這個人看,給死去的尉遲梟看,給天下人看,看她一介女兒身是如何傲視天下的。
被雲裳忽然的轉變震懾,洛塵猛然覺醒,這個女人坐在如今這個位置的確不該是他可以小看的,沒有幾分真本事,如何以罪臣之女的出身,幾經起落屹立後宮不倒,到如今更是掌管天下,身上不免冷汗涔涔。
“下去吧。”她要的效果已經達到,用這樣的身份威懾一個初入仕途的新人,也不甚光榮,揮揮手讓洛塵退出。
“陛下,騰太醫殿外候了有一會了,要現在宣進來嗎?”殿內沒有了其他人,襲燕才來說騰太醫求見一事。
“宣”
騰太醫現在不僅掌權太醫院,更是專職給雲裳請平安脈,隻是每日都是早朝過後,今日已然請過了,這會來怕是有別的事。
看著端坐在王位之上的司徒雲裳,騰太醫一時百感交集,今日收到好友書信,應該是不日就要進京了。可是一個身為君,一個身為臣,連一份回王城的奏折都不肯有,偏偏心裏又是千百個放不下,於是他堂堂太醫院掌事,就成了傳聲筒。
“啟稟陛下,下個月西北邊陲的駐站功臣就要回王城了。”
“嗯。”是啊,許正豪帶領的西北戍軍又打了個勝仗,是要好好犒賞了。
“他還是不肯回來嗎?”雲裳指的是許正豪。
雲裳登基繼位一事傳到邊關已經是登基大典一個月之後的事了,當時邊關一片嘩然,很多將士不服,眼看有嘩變之勢,是許正豪強力鎮壓,這才避免了一場浩劫。
可是行動上許正豪無論多麼的支持雲裳,給她多大的幫助,從心理上他都隻認尉遲梟一個主子。所以雲裳幾次下詔請他回來,許正豪都斷然拒絕,到後來更是連正常的述職折子都由參軍代筆,故雲裳有此一問。
“不,這一次,他回來。”騰太醫道。
“肯回來就好。”雲裳的臉上會心一笑,他肯回來是不是就原諒自己了呢。
從初次相識,到後來遮暮居的屢施援手,雲裳早把許正豪看做至交好友,不想這個好友倒是忠義分的清楚。
正欲起身告退的騰太醫,抬頭瞧了一眼雲裳,正欲出口的話,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那樣一張方桌,上麵整整齊齊的擺放著成山的奏折,雲裳的臉色有些偏白,心裏一番盤算,小心出口勸到:“陛下身體不適,應該適當休息才是,國事雖然重要,若是掏空了身體,也是無濟於事。現在雖是暑夏也不要貪涼,稍後臣會知會襲燕姑娘,熬一些紅糖水送來。”低下頭不敢看雲裳,最後道一句“微臣告退。”
雲裳有些蒼白的臉色,微微赧紅,敲了敲酸疼的腿,又揉幾下疼痛的小腹。搖頭苦笑,這個騰太醫定是又被許正豪為難,忙的失了分寸,這種事暗中交代襲燕就好,竟是在勤政殿上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