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女身材粗壯,皮膚黝黑,身前為了一個滿是汙漬的圍裙,嘴上還有帶著油星,也不知是偷吃了什麼。可能是雲裳的到來打擾了她的什麼好事,說起話來氣呼呼的。
習慣性的笑臉迎人,雲裳隨口編了個理由回答:“昨日的宮女病了,今天我來代取。”
懷疑的目光又來回逡巡幾圈,像是要看透什麼一樣,惡狠狠的聲音又道:“怎麼才來,不知道取早膳是卯時來取嗎,就這些了,拿走吧。”惡狠狠的說完,還不屑的白了一眼。
雲裳提起食盒還未走遠隻聽身後“呸”的一口啐在地上:“還是什麼娘娘,姿色平庸也不過如此,還不如我長得耐看,弱不禁風的成什麼樣子,女子能靠力氣養活自己也是一種福分,總比張開雙腿伺候男人出賣色相來得好,切,什麼東西!”
女子聲音洪亮,每一個字都清晰的鑽進雲裳的耳朵,離去的身形一滯,咬緊下唇離開。
出賣色相,是啊,打從進宮的那天起她就注定是要被人定性為出賣色相的。假話傳的久了就成真的了,甚至有一段時間雲裳自己都是這麼認為的。
不屑的謾罵在身後漸行漸遠,雲裳也有了一種脫離前塵的恍惚。不管過去如何,她既已被打入冷宮了,那過去的一切就讓它過去吧。
推開遮暮居的大門,原本冷清的院落突然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人群,搬著這種各樣的東西,把破舊的臥房布置起來。
帶著滿腹疑惑,雲裳快走幾步,把食盒放在新搬進來的小桌上,打量著室內,不堪重負的床被修好了,上麵鋪著被褥,雖不是新的,到底是可以禦寒的。
窗子門邊也都有人在修理,遠遠地聽見習燕還在說:“這邊的牆有裂縫,夜裏鑽風,還麻煩公公幫忙修葺一下。”
循聲走過去,雲裳尋到習燕的身影,擺擺手,習燕過來笑嗬嗬的說道:“早起去哪裏了,怎麼才回來。我剛要去膳房取早膳,尚宮局的人就來了,你回來正好,我這就去取早膳。”
習燕心情好起來,一掃陰霾,邁步就要走。
“不必了,我去過了,早膳在桌上,你先用吧。”
聽聞雲裳去過膳房,習燕的臉上變了幾遍顏色,又悄悄掩飾過去:“你先用膳,我去看看還有哪裏需要修補的,一次說完,免得還要麻煩公公們。”
修修補補的一個上午過去,送走了一幹太監,習燕總算得以休息,雲裳才有機會問上幾句:“怎麼突然來給修繕了,不是說這幾日都沒有功夫來嗎?”
習燕早早就跟尚宮局說過,遮暮居是沒發住人的,尚宮局一直推脫。可是這才一天就閑出這麼些人,送來這麼些東西,直覺是有什麼事情。
“我也問過,那小太監隻說是上頭有人吩咐,具體的是誰她們也不曉得。”習燕也納悶,問了幾個人,沒有一個清楚的,索性也就不問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也已經這個樣子了,還能比這更遭嗎。
雲裳也是抱著隨遇而安的心態,不管尉遲梟這次又有什麼打算,她都悉聽尊便。
雖說不是出力的,一個上午忙活下來也是疲累的很,雲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打盹,尤是一陣腳步聲。
朦朧睡眼中是幾個宮女穿梭,雲裳微睜開眼,便是梅妃笑靨如花的一張嬌羞臉龐,鶯啼婉轉道:“姐姐醒了?”
“巧惠,你來了。什麼時候來的,也不叫醒我。”雲裳驚喜道。
“看姐姐睡得沉,不忍心。”巧笑盼兮,梅妃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半點沒有疏遠樣子。
雲裳既有欣慰,又滿是擔心。打量梅妃並不見哪裏不對,這才鬆下一口氣。
“他,沒有為難你吧?”雖然極不想提及那個人,可是巧惠是她更為關心的。
搖搖頭,給了雲裳一個放心的表情,巧惠才開口:“姐姐放心,王上沒有遷怒於我,反而妹妹覺得王上心裏是惦念姐姐的。姐姐暫且在遮暮居小住幾日,等王上消消氣,妹妹再去求情讓王上有個台階下,姐姐也就回暖雲閣了。”
轉回頭看了習燕一眼,巧惠繼續道:“剛還和習燕說了,王上現在氣頭上,得到姐姐被打冷宮的消息,妹妹就去求王上,可是王上一直不肯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