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形一點點反轉過來,風刀霜劍削過的臉龐是經年累月陽光暴曬的健康的麥色。劍眉星目熠熠放光。卻因為陳嬤嬤說到雲裳高熱而眉頭漸鎖。
“嬤嬤,辛苦了。雲妃娘娘曾經囑咐我辦的事,一直沒有辦妥,我也實在沒有顏麵麵見娘娘,隻得勞煩嬤嬤。”
渾厚的聲音在假山洞內顯得更加空闊,那是一個常年征戰沙場的將軍九死一生練就的剛勁嗓音。
“將軍不必如此客氣,當年許夫人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做這點小事實在不足掛齒。”陳嬤嬤回答道。
“如果雲妃娘娘那裏有什麼需要的, 您盡管開口,隻是先不要和她提起我。”
“奴婢知道。如果您真的想幫雲妃,當務之急就是找來太醫和藥物。娘娘的高熱實在不宜再拖下去了”陳嬤嬤也不客氣,直截了當的說出雲裳現狀。
許將軍回答的亦是幹淨利落答應:“好,我去想辦法。”
僅憑一個嬤嬤實在能力有限,但是加上許將軍,事情就好辦多了。宮中有太醫與許將軍是舊相識,但是太醫好找,想要進到遮暮居才是不容易的。
直到天色漸暗,太醫院的後門才偷偷走出一個年輕的太醫,對宮中鄰廊道路十分熟悉,專挑一些人跡罕至的小路快速的走著。
幾聲輕輕的扣門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習燕開始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誰會在這麼玩的時候來冷宮?
直到一陣急過一陣的扣起,習燕才給雲裳又掖了掖被子,拖著疲憊的身體起身去開門。
夜露沾衣,騰太醫一臉焦急。這門要是再不開他可就要破門而入了。
還好院內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之大門被打開。待習燕看清來人,不覺喜上眉梢:“騰太醫,您可來了,快請進!”
日間許將軍來找騰太醫,騰太醫答應的爽快,可是臨出來時也有些後悔,就算那裏是冷宮,沒有王上傳旨他也是不能擅自得進的。這要是若是被怪罪下來,他擔待不起,可是好友所托,騰太醫還真是不好拒絕。
騰太醫提前帶了些散熱驅寒的藥物來,到了遮暮居先給雲裳把了脈,找出大致對症的藥來先行服下。
“娘娘病的不算嚴重,隻是沒能及時醫治,導致高熱不下。有了退熱的藥,很快就會好轉。這些藥姑娘留下,暫且用著,明日裏我讓陳嬤嬤再送些過來。”
“如此便多謝騰太醫了!”習燕口上道謝。
又從頭上拔下一根碧玉的簪子又退下一個綴有紅寶石的手鐲,交給騰太醫道:“這些都是昔日娘娘賞的,權當奴婢代我家主子謝大人的,還請大人笑納。”
習燕身上並沒有太多銀錢,隻有一些首飾,還算是價值不菲。
從前雲裳有了好東西多半是先給習燕挑的,隻是習燕托說自己一個小宮女不宜太過招搖,隻是隨意揀了幾件,不致讓雲裳失望罷了。沒想到今時竟是派做這般用場。
“姑娘不必,醫者仁心,娘娘此時落難,誰也不會見死不救的。”騰太醫說的懇切,平日裏給雲裳請脈雖說是份內的事,但是雲裳從不是小氣的,但凡想得到都會有賞賜,即使當時忙亂,過後也是要補上的。
即便不說這些,現在收了首飾那便是趁人之危,若是許將軍知道自己做這般勾當,怕是不會和他絕交才怪。
自然騰太醫是不敢提及許將軍的,隻說:“這些東西姑娘還是留著,隻怕那日還會派上大用場,如果姑娘真要謝不如哪日得空,給滕某繡個荷包錦囊之類的就好。”
騰太醫隻是借故推脫之詞,習燕心裏明白,對騰太醫的感激更甚。自然也把這荷包一事記在心裏,卻不想一個仗義出手,一個知恩圖報本是最正常不過,卻給二人釀製大禍。
翌日清晨,雲裳的高熱漸漸退下,醒來的時候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見自己躺在厚實的棉被上,習燕蜷縮在一邊。雲裳心裏難受,知道是自己又拖累到習燕。
勉強起身,把蓋在自己身上嚴絲合縫的棉被蓋到習燕身上,簡單的梳洗一下,去膳房取早膳。
習燕該是累極了,在雲裳身邊,雲裳輕微的響動她都會知道,這一次竟然連雲裳早起取早膳都沒清醒。
去膳房的路雲裳並不熟悉繞了幾個彎,打聽了幾個宮人這才找到。
膳房內嘈雜的人聲,來來往往的人,並不熟悉雲裳是誰,直到雲裳說出是來取遮暮居的早膳時候,才有年紀較大的宮人把一個掉了漆的木質食盒“哐”的一下摔到雲裳麵前,上下打量雲裳一番,大嗓門吼道:“昨天來的不是你,今天怎麼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