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所有宮女內侍,這沒了新郎的洞房花燭不需要這許多人伺候。
苦笑一聲,扯下蓋頭,摘下鳳冠,看它從自己掌心慢慢滑落到淺碧琉璃的地麵,震落一地的珍珠,四處滾散。紅燭搖曳,滾落的燭淚劃過鎏金的蟠龍。新婚夜靜的怕人。
褪下紅妝,換上簡潔的輕紗羅裙。坐在七弦琴旁,手指輕挑琴弦,美妙的琴音隨之溢滿整個新房。隻是如泣如訴的節奏和主人的素服與這金燭錦帳顯得那樣的格格不入。
這是雲裳自己譜的曲子,為洛塵譜的曲子,在這個她和別的男人大婚的日子裏彈出來,真是說不出的酸澀與諷刺,耳邊回蕩的還是那句話“婉依,我要你做這世上最美的新娘……”
洛塵哥哥,你在哪裏?真如丞相所說,離我而去了嗎?
“轟……嗡……”手掌拍在琴上,猛地轉身拾起剛剛被她丟在地上的紅妝,雙手用力撕成條條碎布,新床上子孫被被鉸成碎片,眼淚慢慢滑落。
“為什麼,為什麼為我穿上這身嫁衣的不是你,洛塵,我不要奢華的婚禮,不要虛無的榮耀,我隻想要你啊!”壓抑許久的人終於無助的哭出聲音。
新王妃寢宮暖雲閣外,雪遲國王尉遲梟束手而立,冷眼瞧著這一切邪魅一笑:“司徒雲裳,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雲裳進宮月餘,因為王上不曾踏入暖雲閣一步,明顯的被冷落,是以縱然有權傾朝野的丞相做後盾,雲裳的日子卻並不好過。
王宮這種地方是女人的天下,而且還是一些空有其表,敗絮其中的女人的天下。王後之位隻有一個,王上也隻有一個,權利使人癡魔,縱然皇帝傀儡,可這後宮的權利卻是真實的。
能入得宮中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家中顯赫,誰又敢說這天下就一定會是司徒家的。是以人人都想憑著姿色美貌無骨柔情分杯羹去,有了寵愛,有了王嗣自然也就有了一切。
但是被眾人爭奪的對象對這些兒女紛爭卻是隔岸觀火置若罔聞。鬧吧,越熱鬧越好!
是夜尉遲梟雙手背在身後,站在琳廊上,眸光夜色一樣深邃。白天發生的一切又浮現在他的腦海。
殿堂之上王爵大人無意中衝撞司徒丞相,他竟然眾目睽睽之下一劍刺入王爵胸口。文臣本不可以配兵刃上朝,但是四十年前,司徒丞相以肉身護助先王,擋下了刺客刺向先王的長劍,於是先王頒下旨意,從此以後特許司徒丞相帶佩劍上朝。
當初不過是為了邀買人心之舉,以為一個文臣帶不帶劍不會有多大威脅,卻不想四十年後王室最大的威脅正是他。
這些年司徒丞相覬覦王位,不但培植自己的勢力,還練得一身好功夫,待先王有所察覺想要罷官裁權時為時已晚,王室勢力大廈將傾。司徒暗地刺殺太子,先王無法,這才將太子易容送出宮,方能逃過一劫。
“你這是在向我示威嗎,在向反對你的人宣示你的地位嗎?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多久,我會讓你看到什麼才是真正的謀略,誰才是真正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