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經年夢碎(2 / 2)

這高牆內,她唯一牽掛之人,卻遲遲沒有現身,“小哥哥,你生婉依的氣了嗎,這最後一程竟也不肯送我,是婉依讓你失望了!”伴隨著長長一聲歎息,是自嘲的苦笑,如此也好便了前塵牽掛罷。

回轉身去步履堅定的邁上迎親轎輦,從今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叫陸婉依的女子,有的隻是名喚司徒雲裳的相府千金。

待儀仗離府,賓客入府道喜,恭維寒暄之聲不絕於耳,偌大的丞相府邸一時歌舞喧嘩熱鬧非常。

不同於前院的熱鬧,相府後院一直被家丁嚴密把守的相府小公子衝破房門,瘋了一樣跑上大街。

不顧一切的追著鑼鼓宣天的隊伍跑出老遠,聲聲呼喚著早已遠去的新嫁娘,可再撕心裂肺的呐喊也都湮沒於鼓樂聲聲,人聲鼎沸中。沒有那一張笑顏應他小哥哥。力盡疲乏的人終於無力的跪坐在地,仰天嘶喊“婉依……”

轎輦上的婉依緊攥的雙拳,忽的掀開蒙在頭上的紅蓋頭,透過軟簾喊著:“襲燕,我聽到小哥哥在喊我,是小哥哥在喊我對不對!”

襲燕站定身子回頭張望片刻,哪裏有小公子的身影,更是沒有聽見任何聲響,隻有喧天的鑼鼓之聲兀自敲打著喜悅。搖搖頭,襲燕隻得據實相告:“小姐,小公子不在,您是聽錯了吧。”

聽錯了嗎?婉依失魂一樣坐回去,小哥哥一定是對自己失望至極,才連大婚都不現身的,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嗎,還奢望什麼呢!

就在接口轉角,一牆之隔,阻擋了婉依回望的視線,也攔住了環宇的急切,渾身脫力的跪坐在地上,責怪自己沒用。昨夜離開雲裳房間,急昏了頭的他去求父親。可是被父親壓著做了大半夜,過後隻是笑他單純妄想,吩咐人把他關起來,大婚之禮不結束便不許他出來。致使這最後一程他也沒能再瞧上婉依一眼。

“婉依,小哥哥說過要送你上花轎的,小哥哥食言了,不過沒關係,小哥哥總會陪著你的,給你遮擋風雨保護你,不會太久的,不會太久……”嘴裏碎碎念著,從地上爬起來,也不顧一身灰塵,眼神茫然的走回相府,失心瘋一樣。

上妝、迎親……寅時開始諸番禮節下來已近亥時,端坐在鳳帳之內的雲裳,沉重的鳳冠將她的脖子都快要壓斷了,子夜已過,外麵的喧囂也到了尾聲,卻依舊沒人來為她掀起鴛鴦戲水的錦絲喜帕。

無所謂了,踏出相府的那一刻,雲裳便已打定主意,以後會安安分分的做一個宮裏的女人,不偏執王上,也不暗合丞相,她不爭寵,也不要榮華,隻求能在這深宮裏做一個平凡女子碌碌一生就好。

外麵更鼓漏鳴,在寂靜的洞房花燭之夜遼遠回蕩。雲裳明白,她這不受寵的王妃,是不受待見的,以後日子怕是難過。

是啊,她是有著謀篡之心的丞相的女兒,王上娶她為妃明擺著就是引狼入室,讓她入宮隻是安撫丞相的權宜之計。

剛剛踏入宮門的雲裳即便謀算的再周全,也是料想不到,她相府千金的身份給她帶來的是無窮禍端,和她窮極一生也再難碰觸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