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美麗的小女孩,如墨般潤滑的長發肆意的披散在肩頭,劉海微卷,露出兩條短短的眉毛,俏皮可愛。粉雕玉琢的臉蛋上鑲嵌著一副精致的五官,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小嘴微翹,肉嘟嘟的臉頰上抖動著兩個小酒窩,天真爛漫似蝴蝶般漫遊於花草叢裏。
“哈哈!”
“哈哈哈!”
輕鬆歡快的笑聲從女孩咧開的嘴中蹦出來,像風鈴般清脆飄逸。
小孩子總是有種自娛自樂的魔力,處在自己純真的世界裏,帶動著周圍也歡樂起來。
旁邊的年輕女子憐愛地看著興奮的女孩,嘴角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使那張精美絕倫的臉蛋上更是增添了幾分母親獨有的慈愛與嫵媚。
溫馨恬靜的午後,暖陽透過溫度,照亮生機。風拂過花海,掠過柳絲,悄悄地騷動人的發絲,衣襟隨風而舞,自在飛揚。
一人一孩,在自然中美的純真質樸,讓人情不自禁沉迷其中。
但突然之間,天變得陰寒起來,烏雲以雷霆萬鈞之勢收縮聚攏,沉寂蕭條籠罩了整個上空。
四周一下子充斥了狂風的嘶叫聲,柳枝在暗黑中像魔鬼一般張牙舞爪,一股陰寒之氣撲麵而來,隨著時空,發出滲人慘叫聲。
年輕女子的臉變得猙獰起來,那雙嫵媚多嬌的眼睛一下子撐大,隨著粘稠的膿液,白色的眼球就那麼突兀的凸了出來,任憑血絲密密麻麻的爬滿了整個眼球,像一根根扭動的紅線蟲,惡心得令人心猝。
隨即,殷紅的血從她眼角緩緩流了下來,在她蒼白無血色的臉蛋上閃著妖冶的光芒。血一直滴到地上,然後筆直地蔓延進那無盡的黑色深淵之中,慢慢的四下消散開來,直至血色吞噬了整個世界。
女子的雙腳漸漸離地而起,雙手慢慢抬起來……然後,突然地衝了過來!
“啊!”韓沫若猛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渾身冷顫。
四下是寂靜的肅穆,夢中的場景曆曆在目。四肢冰涼的好像失去了溫度,全身如被車碾過一樣酸痛無比,牽痛了她每一根神經。
混沌……淩亂……恐怖……死亡……
那曲折拉升的記憶慢慢的崛起,如白駒般肆意穿梭在腦海中,由遠及近,由近及遠,張狂而又奔放,夾雜著水聲不息,波浪洶湧澎湃……
這是一種無力的呻吟,冰冷的海水漸漸侵入她的肌膚,滲入她的毛孔。她拚死掙紮在海水中,波蕩起伏的浪潮一次次淹沒了她的頭顱,死亡一步步迫近,壓迫著她每一根神經。
沒有扁舟,沒有浮萍,她渺小如螻蟻,連偷生都是奢望。可她又豈會甘心放棄,哪怕藥物已充斥她的頭腦,那張無力感已貫徹身心,但她不甘心,絕對不甘心!
郝清千算萬算,沒有想到,一個十八歲的人的意誌力會強悍至此,藥物產生的昏厥無力和海水的衝擊相生相克,每一個死亡的脅迫都使她頑強的抗爭下去,唇舌早已糜爛不堪,可是牙齒還是死死咬著不肯放棄。
疼痛能使她振奮,讓麻木的神經恢複知覺。
一秒……一分……一小時……連時間都化成了利劍,帶動著死神不停地衝擊著她,威迫中,那段支離破碎的記憶也逐漸浮現……
零碎的畫麵,卻連成一個殘酷的故事,一切根源都逐漸清晰起來,而她的認知慢慢地偏離了預先的軌道。
啊!八年了,那丟失在在腦海深處的記憶,終究是把那空白了十年的記憶填補了。
哈哈哈哈哈!
哪有什麼慈母仁心,哪有什麼姐妹深情!一切都構建在謊言之上,一個個都虛偽的作惡,而她竟然傻乎乎的相信了十年!
啊!十年!認賊做母!
而自己真正的母親,卻被她徹底遺忘了……
那個心愛的人,即使是那種絕望,卻依舊深愛著她;即使眾叛親離,無依無靠,卻依舊每天陪伴著她,告訴她,永遠會守護她!
撕碎的畫麵一點點聚攏,她仿佛又看見了最後的那種血肉迷糊,在黑暗之中,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八年前的記憶,一點點揭露出來……
外公外婆……
車禍!碎渣……
親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卻沒有一個安然而去,帶著最後的遺憾,連和世界揮手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個都放棄了她,讓她在這世界獨自掙紮,帶著空白的十年,活在謊言之下,所謂的寵愛,告訴她什麼是是非曲直,顛倒了黑白,最後顛覆了所有人心……嬌縱野蠻,人人恨而誅之……
郝清,倩倩……
理智在混亂中叫囂,混沌……怨恨……無力……瞬間蠶食所有心智,冰冷從四肢蔓延……
那微弱的聲音支持著她:我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