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小三兩手擦了擦褲子,也拱手道:“嗯,老哥慢走。”
那人才走出兩三步,就聽見肖小三喊道:“老哥等等!”
他停下,肖小三則已經跑到他身後,拉了拉那人破破爛爛的衣服,道:“老哥,這乞丐裝現在也有地方做了嗎?還剛趕製的,剛沒來得及問,才想起來。”
“哈哈,這就不懂了吧,把新衣服綁在馬腿上,騎著跑兩圈不就是件乞丐裝了嗎,哈哈。”
“原來如此,哈哈,老哥就是老哥。”肖小三看見得意大笑的那人,眼淚不自覺就掉落了出來,果然還是當年那個張乞兒張老哥。
“哈哈,我都忘了你當年小不點的樣子,來來來,老哥也不去做什麼事了,咱哥倆去喝一杯,好好慶祝慶祝。哈哈。”
天上太陽,把它身上的光芒發散到黃色的土地上,一個乞丐搭著另一個乞丐的肩,兩人哈哈大笑,直像個瘋子。
第二日,張乞兒從客棧的床上爬起來,頭仍舊有點痛,很久沒有喝那麼劣那麼多的酒了,小肖倒是真的長大了,酒量比自己好多了。他四下裏望望,果然不見肖小三。看窗外,夕陽籠在雲裏,絲絲紅霞耀在空中,他歎了口氣,睡了真久,揉了揉頭,穿上昨天的乞丐裝,把上麵的八個袋子扔掉,從客棧走了出去,一路直接往衙門走過去。
兩個衙役攔住了他,正待盤查,終於看清了原來是剛來的黃捕頭,連忙讓開。
黃天土這兩天剛到,還沒找到住的地方,就暫且在衙門裏隨便睡睡。
他進去洗漱完,看了看天色,還是傍晚,沉思片刻,就叫衙役拿來了劍鬼的檔案。
細細查探了下劍鬼所為,檔案裏他所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七日前,將州府總捕頭殺死在家裏,陳列的罪狀是賄上欺下,監守自盜,私通大盜。
照檔案所示,稱作劍鬼的該罪犯往往得在同一地方犯案數起才會轉至其他地方,而在禹州州府境內,這還是第一起,也就是說,劍鬼多半還在州府境內,黃天土笑了笑,如此一來,自己抓捕他的可能性確實不低。
不覺已經月起,蒙蒙的月光下灰塵顯露,夜的罪惡也開始蠢蠢欲動,他收拾桌上一堆文件,叫衙役拿走,他則換上一件夜行服,從窗口竄了出去。
今夜是十四,已經臨近十五了,又是連日的晴朗,夜顯得不是很暗,但有些地方是一定很暗的,黃天土現在就在很暗的地方。
這是一處大宅,平日裏臨近的居民都覺得這宅院實在詭異的很,沒見過裏麵有人,沒聽過裏麵有聲音傳出來,沉寂的如同鬼屋。
可是現在偏偏有人在,而且人還不少,但卻沒有掌燈,因此裏頭比外頭還要暗些。
黃天土就在這宅院裏麵,但卻是趴在梁上。
下麵有說話聲音。
“今夜是雙七,又是逢七的日子,閑話也不多說了,這就開始吧。小七,就從你開始,這七日有什麼收獲?小六小五一直到我為止。”聲音不響,卻十分威嚴,又十分親和。
“現銀及抵價一共七百兩,餘錢三十八兩餘添補自己。不偷老弱病殘,善人隻動牛毛之微。”聲音稚嫩卻不顯弱。
“現銀及抵價一共一千二百兩,餘錢五十三兩餘。不偷老弱病殘,善人隻動牛毛之微。”看來是另一人了,聲音清脆悅耳如黃鶯出穀,竟是一個女子。
“現銀及抵價一共一千三百兩,餘錢九十八兩餘。不偷老弱病殘,善人隻動牛毛之微。”聲音有些尖細,卻仍能聽出他是個男人。
之後各人各報其數,數額漸漸變高,聲音各有不同。
最後,最初那聲音又響起,“現銀及抵價一共四千九百兩,餘錢二十八兩。不偷老弱病殘,善人隻動牛毛之微。”
過了一會兒,那聲音再度響起,“共計一萬五千三百兩,按那邊名單,從貧到富一百五十三人,一人一百兩,明日一天希望你們就做好。”
“嘿嘿,是不是也要給我一百兩,這兩天窮的酒都喝不起了。”梁上傳來一個聲音,豪邁響亮。
“不知哪位客人到來,竟然知道七夜會今日在這裏聚頭,不如下來一敘!”帶頭人喉嚨慢條斯理,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一手鐵蓮子已經飛出。
梁上正是黃天土,他顯然對此人了解頗深,已經從腰身拔出一個袋子,右手拎著袋子一卷,七顆鐵蓮子已經卷進袋子中,黃天土一聲笑,道:“這一手七星鐵蓮子你倒是越發精通了啊,老大。”說著,人已經飄飄然從梁上下了來。
下麵七人都蒙著黑色紗巾,一人身形苗條,顯然就是七人中唯一的女子小六。